画之谜
作者:海角樱花漫 | 分类:游戏 | 字数: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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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莫兰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接着长时间的陷入了沉思。像是刚刚跑完了长跑,她显得很疲惫。
“莫前辈?”我轻轻唤了一声。
她朝我看来,却又仿似没有看到我。
“莫前辈,您需要休息一下吗?”我说着站起身,准备去倒两杯水来,却发现房间里一个杯子也没有。
“不用。”她说道,似乎在制止我离开,“关于卓琴,后来媒体是怎么说的?”
我耸耸肩,“一个小人,但却发了财。警方总不能因为威胁就判她的罪。”
她闭上眼睛,低下了头。“当时我报了警,叫来齐方,告诉他是卓琴害死了欧阳青。和你说的一样,警察最后告诉我,卓琴确实威胁了欧阳青,但不足以令他死亡。他是因为极度负疚而出现了精神问题,才自杀的。”
欧阳青去世一周年的纪念仪式上,那副被所有人热烈讨论着的,炽热期盼着的,欧阳青的遗作,终于面世了。
围绕着欧阳青负罪自杀的争论,更使得这幅作品向世人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它还未出现就已经价值连城。
欧阳青之死并未使得他身败名裂,恰恰相反,这更令他充满神秘和某种令人仰望的深刻的东西,因此他的画在艺术品市场上水涨船高也就不足为奇了。
齐方作为欧阳青财产的最终监管人,以欧阳青的名义成立了的基金会,并顺理成章成为了首任社长。龚杰伟则因为《观察者》杂志社则对欧阳青事件的出色报道,也升了职。
只是,事件中心人物,真相揭露者莫兰,却在欧阳墨去世后病倒了。
她病的十分突然又十分严重,医生认为她的病是因为精神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所致。
“林记者,你一定认为我是在那个时候疯掉的吧?”莫兰睁开眼睛说道。
我点点头。
她苦笑了一声,“事情本该就此结束,如果真是那样,倒也是一件好事。”
我生病的日子里,张德一直尽心的照顾我。这件事情本应就此结束,可惜,天底下到底没有完美的谎言。
一天,我躺在床上,意外的看到龚杰伟笑容满面的出现在地方新闻里。
“如今他们可都发了财。”张德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漫不精心的说道。
“他们?”
“他和齐方。”
这句话像是一个诅咒。
它在我心中播下了一颗种子,然后生根发芽,再也挥之不去。
在我大病初愈的第一天,我便拿着欧阳青家的那把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悄悄走进了那间地下室。
地下室和欧阳墨逝世那天的样子一样,也许他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去过。我看着那空荡荡的地面,想起了欧阳墨在我怀中断气的那一刻。他犹如出生婴儿般纯真的眼中,那似乎为她而闪烁的火花慢慢的熄灭了。他脸上最后的神色十分恬淡安详,似乎在我怀里感到心满意足。
我依然记得在那一刻所感到的那种溺水般的无能为力。
我走到自己常常坐着的那张画案旁,伸手抚摸着画案上那陈旧而布满斑痕的纹路。
就在那一刻,精准的几乎分秒不差,正对画案的那面墙上那面厚重的麻布拉断了牵住它多年的细绳,轰然掉下。
在那面已经被霉菌爬满的墙上,我看见了自己。
站在一片青草地的中央,怀里抱着一个婴孩,一个面貌丑陋,眼睛却璀璨如若闪着蓝光的宝石的婴孩。
星光熠熠,夜晚却明亮如童话般的温暖。
我恍然大悟。
那些潜藏在画作里的巨大魔力,那是要经历了怎样深刻的痛苦,怎样非人的折磨,那是佝偻着脊背,双手伸进泥土里,抛下绝望的耕耘方才结出的果实。
被生母嫌恶,被父亲憎恨,被全心全意热爱的哥哥利用。被整个冰冷的世界抛弃,只剩下自己,和那颗被繁星和花朵吸引的心。
而我却像平庸的世人一样,被表面所迷惑,被肤浅的温情所诱惑。少女怀春一般做着关于欧阳青的美梦。
我被自己蒙蔽了双眼。我也是帮凶。
悔恨,愧疚,绝望,令我止不住战栗。
我想要带着这幅画逃走,可它就深深刻在这面满是霉菌的墙壁上。
我想要告诉世人真相,可我无能为力。
此时,齐方出现了。
我还来不及掩饰,他从我眼中看到了一切。
他也看到了这幅画,从他震惊的表情中,我能感受到,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幅画。他缜密编织的罗网被撕裂开口子,于是他恼羞成怒,猛兽一般向我扑过来。
我发疯的反抗,却体力不济而晕倒。等我再次醒来时,却再次回到了病房里。
龚杰伟坐在我面前,脸上挂着笑容。
那笑容分明在告诉我,他是合谋者。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爱他,就像一个暗恋班主任的初中生,”他又笑了,笑得得意又满足,“欧阳墨病入膏肓,这样下去,欧阳青的神话很快会终结。他原想用此生最完美的作品来封笔,这样谁也不会发现这罪恶的秘密。
可是,我们不愿意冒这个险。欧阳青是个虚荣,软弱而又愚蠢的人,我们不相信他能够终生保密而不出卖他自己——
几年前走投无路的卓琴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们很快就构想出了这个完美的计划。除了一点,我们需要一个关键的棋子。
莫兰,你的出现真是我们无比的幸运。你符合我们所有精密论证的假定,单纯,轻信,贫穷,卑微,对欧阳青迷恋至深。
那一个月,我们让卓琴去威胁欧阳青,又让他服下具有置换作用的药物。再使了点不怎么高明的手段,很快就让他相信他父亲的鬼魂找上门来了。
这个计划是在不怎么高明,不过却足以整垮欧阳青。
“我们仅仅算漏了一点,对于欧阳墨,”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膀,站起身来,“我原以为,你就算对他不至于厌恶,也至少是恐惧的。可谁想到你会对欧阳墨同情至此”
“那副画?”我绝望的问。
“被我们毁了。”他狡黠的睁了睁眼,“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