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不知道自己是这17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刚好，这17天漫长到比自己17岁人生还要长。

他已经没在十字架上呆着了，被铁钉穿过的手掌早已溃烂，但那已经无所谓了，卡洛已经感觉不到手掌，这反而也好。

卡洛的小腿已经骨折，他们把卡洛绑在一个矮十字架上，那十字架矮到只能跪着，卡洛的膝盖跪在碎石子上，那种刺痛，那种仿佛浑身都注入开水的痛，而那些该进地狱的人还慢慢地在卡洛身上加重物！甚至在最后，他们在卡洛的小腿上压上一根木棍，一个人踩在上面，卡洛哭泣，求饶。但他们却站上了第二个人。在第三个人站上去的时候，卡洛胫骨骨折了。

17天里，卡洛数次寻死，哭过无数回，求饶过无数回。只要不是那个背叛虫神的条件，卡洛什么都能答应！

甚至在昨天，将自己仰面绑在椅子上，盖上个毛巾慢慢浇水的时候，卡洛差点背叛了虫神……

那就是美国中情局流传出的百试百灵的著名水刑。那种窒息的感觉卡洛真的不想再受一次。

“虫神，伟大的虫神，您卑微的仆人祈求您的救赎……”被绑在铁管上，卡洛甚至都睡不下，就算他睡下了，那该下地狱的人也会用各种方法将他弄醒，三天里，他就只睡了几分钟。他满脸泪水，泪水泛着红色，喃喃祈祷着。

卡玛被押进了一个铁牢里。一个完全由铁构成的牢，地板，墙壁，全由铁板构成。里面还有一个已经血肉模糊的人。手被铁铐铐在上方的水管上，身体歪歪扭扭的吊着。看得出来，这个人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

想起有关尼桑城的各种传言，卡玛不禁脸色难看。他又细细看了看那人的脚，果然，几乎已经烧糊。

“这里大概就是烤鸭房了。”卡玛心中有一股恐惧，“一会儿，恐怕这地板会慢慢烧红……”

“达尔玛，我卡玛要是能出去，你将受到我卡玛最热烈的款待！”卡玛咬牙，忽然听到那边吊着的人痛哼了几声，卡玛一愣，有些难以置信：“法普？！”

“哦！虫神在上，法普！？”卡玛冲过去，抬起那人下巴，满是乌青和血迹，但还是能隐隐看出此人面孔，不是法普是谁？

“那天虫神降临，法普已经归服于虫神，后来他回了尼桑城，我一直在想他会不会实话实说，现在看他这副样子，毫无疑问，他是个坚定的兄弟了。”卡玛这么想着，脚底下慢慢烫了起来。

卡玛脸色难看，暗暗咬牙：“达尔玛，若是我活着出去，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卡玛的愤怒！”

再过片刻，卡玛的鞋子已经冒出了阵阵黑烟，而地板，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卡玛心中绝望，四处看了看，这里就只有法普吊着的水管可以全借力。

“卡玛……”法普微弱的声音传来：“没……用的，这水管……里面……是……是开水，也很烫的。”

“法普……”卡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会儿脚底已经很疼，卡玛不停的换着脚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

“我……我有……一个办法……”法普气若游丝，但卡玛却是一喜，法普继续道：“你……你……杀了我……把我手弄断，再……再……再踩在……我的尸体上……或许……或许能撑……过去……”

“不，不！”卡玛使劲摇头：“法普，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卡玛的兄弟！兄弟，我不能这么做！虫神不会原谅我的！”

地板红色更亮，卡玛脚上剧痛更甚，他这时已经看到法普脚滋滋作响，甚至传来一阵烤肉香，不由跑过去，将法普双脚都抬了起来。

“别……别费力气了，卡玛，我……我的兄弟，”法普的眼睛里有一种浓厚的疲倦，仿佛下一刻就会睡去，“卡玛，我已经……没有知觉了，你多存……存点力量，后面的酷刑还……还很多……撑……撑到虫神……虫神回来。”

铁汉子卡玛，这时也不由一阵鼻酸。

“我……我死……了……记得踩在……在我尸体上……”法普说完，头一垂，再没一点动静。

卡玛沉默着，喃喃自语：“达尔玛，你千万别让卡玛出去！”

卡玛抓住了法普的手铐，双腿盘在法普腰上。双眼血红。

没了脚上的炽热，但空气却渐渐滚烫起来，身体上柔软的皮肤已经开始刺痛，卡玛使劲让自己缩成一小团……

不知什么时候，卡玛浑身变成了红色……

不知什么时候，卡玛身上开始有皮肤脱落……

为了保护眼睛，他紧闭双眼，将头埋在法普头里，他的牙齿已经咬出血，但他没再出一声……

这片大地上每一个城主，都不是普通人。

卡洛觉得自己应该在昨天死去的。就在他们将竹签扎进脚趾甲里的时候。

他的小腿已经肿得比大腿还大，双手已经生了蛆，在昨天，卡洛挣扎着用嘴将里面的几只蛆挑了出来。

“虫神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您的仆人需要您的救赎……”卡洛再一次祈祷，他双眼早已模糊，喉咙里很干，无力的咽了咽，口里也没有一点唾沫。

他模糊看到有个人走了过来，他知道，这是给自己换刑具的。

“不，求求……你，别这样，”卡洛哀求着，那人却粗暴的在他颈上套上了一串铁链，扯着他就走，卡洛踉跄几步，那肿得比大腿还大的小腿却没听他使唤，于是他一下倒在地上。

“该死！”那人大怒，粗大的铁链便重重打来，只打了两下，卡洛的头便再次流下血来。

卡洛哀嚎几声，求饶道：“求……求你，别……这样……”

那人又打了几下，狠狠吐了口唾沫，托着卡洛就走。

那链条可是勒住卡洛脖子的，卡洛几口气没喘上来，手脚糊乱扭动着，在他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

——

“城主大人，昨天还有一个投降，今天一个也没有！”一个凶恶的男人衣服上还有着血迹，报告道：“那群杂碎好像铁了心，我今天打死了两个！都没改口！”

“虽然刑罚一天比一天厉害，但投降的却越来越少？”达尔玛点了点头，“应该没什么意思了，这些人都是被虫子放牧了的，除了那神使和卡玛，都杀了吧。”

凶恶的男人点头离去，很快就将若罗城众人聚集在了一起。

一共57人。

这些人身服破烂，浑身是伤。或者该说每个人都血肉模糊。

他们相互看看，知道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反而有一股难言的轻松。

“虫神永恒！”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嘶哑，像是喉咙破裂了一般。

“虫神永恒！”众人的声音蓦然爆！

“永恒？永恒！”几个人正在他们身上浇汽油，这时将手中汽油扔在地上，左右几记耳光打出，“我叫你永恒！”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已经投降的若罗城众人大都已经别过了脸。很多人脸上也流下了泪水。

“啪！”别过脸去的若罗城的人脸上挨了一记耳光。一个男人凶厉的声音响起：“好好看着！看看他们的下场！你们这些杂碎！”

“嗡！”

突然众人都是一晃，像是被一记大锤砸在头上。

一个铺天盖地的声音响起，仿佛声音的主人就是这天，就是这地！

“信吾者，光明。”

“叛吾者，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