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内部只有轻微的失重感，或许是那身衣服的作用，所以朱思楠避免了随处飘荡。

现在，他们已经出了主星，几乎可以想象，今日的头条，又是莫然了。

“一天零二十三小时。”

他没有看时间，却准确的说出了这样一串数字。

朱思楠瞥向操作台，正好，就看到了那上面的倒计时。

自我……毁灭系统？

“你……”不想活了吗？

经历过这么多世界的朱思楠，早已对生死看得太轻太淡了。或许是知道，即使死去，也会拥有再一次的“生命”。

莫然手臂微弯，手滑到衣兜里，拿出一片包装完好的营养片。

这具身体，需要补充能量了。

人类，就是这种麻烦的东西。

撕开包装，他“嘣呲”的就咬掉一半。那种营养片朱思楠吃过，没有什么味道，却是携带方便。

修长的手指握住营养片的姿态很好看，食指与中指夹着那块营养片，随意的放到嘴边，细细咀嚼。

他看上去不是再补充能量，更像是……消遣。

他享受咀嚼的过程，享受双手拿着东西的过程，更享受，她看着他的样子。

那样仿佛，她只能看见自己。

可我……如此清楚，你，不属于我。

“要来一片吗？”他眼神微闪，投射过去，像是邀请她分享美食一样。

“不用。”她很饱了。

莫然不强求，继续撕开第二块，撕咬，她可以看到，微微露出的稍尖利的虎牙。

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并没有那般难相处。

“您收到来自附近飞船的信号，请问是否读取？”操作台那边的提示，让朱思楠回了回神。

“不用管。”莫然冷哼。

他一点，一点都不喜欢被打扰。

明明，是两个人的，独处时光啊，就连这样，他们也一定要打扰吗？

真是，不可饶恕呐。

“真的不用看看吗？”操作台的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副显示图，图上，是飞船周围的情况，上边密布的小红点，通通都是带有联盟信号的飞船。

“是陪着我，你可别忘了。”从来都不是他们。

他没心情和他们玩。

剩下的半块营养片，他也没什么胃口了，垂了垂眸，他起身，走向回收台，将手中的东西扔掉。

对方未曾得到回应，显然有些恼怒，直接传输了电波过来：“联盟通缉犯，莫然，我代表联盟劝你立刻投降，释放受害人，否则，我会代表联盟做出明智的处置！”

“莫然，身为军部将领，你却知法犯法，并私自窜逃，甚至绑架议会人员子女，这完全是是对议会的挑衅，议会念你在保卫过联盟的份上，会对你从轻处罚，但愿你，不要错过联盟给的机会！”飞船里响起的，又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了。

这阵声音，似乎更为狂妄，更为急切。

“知道吗，”他望向朱思楠，想要把她揉进骨子里的那种执着的眼神，让人心慌，“我不喜欢他们拿你当借口。”

“不喜欢，别人喊你的名字。”

“不喜欢，你的周围，还有别人。”

“我要你的世界里只剩下我，这样，你就不会离我远去了。”

这种类似的话语，他说过很多次了，他似乎永远不会烦腻一样。

可为什么呢？莫然，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执着？

朱思楠不解。

“看啊，这真是，一场噩梦啊。”我从梦里醒来，而你一无所知，我似乎只能心甘情愿的，再次陷入那不知结局的噩梦。

他笑，大步跨到操作台边上，眼神微暗，手指飞快的输入着指令。

“已准备就绪，‘联盟一号’射击。”

“防御系统已准备就绪，‘联盟二号’射击。”

……

一串串机械声，让朱思楠险些反应不过来。

神色认真，似乎，还带着癫狂。

莫然连续发射八颗“联盟号”后，并没有停止，由刚开始的站着，他已经坐下，操作台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不停变化，无数进度条都在工作。

他在干什么？

“想看看星空吗？”

没等到她回答，飞船四周的金属隔板就开始移动，露出来的，是特殊材质制成的透视版，看起来像是玻璃，却远比玻璃坚韧，就连导弹这种东西，也能防御。

她看到的不是星空。

而是周围的爆炸。

她听不见响声，却足以从外边的情景推断，那几颗“联盟号”威力多么巨大。

隔着一段距离，她只能看着那些被击中的飞船燃烧，燃烧。

其余未曾被击中的，正在适当调整与他们的距离，似乎害怕，下一个，就是他们。

“很漂亮吧。”他不以为意，微翘着腿，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的下巴，而放在操作台上的右手，轻轻点击着。

这于他来说，是一场游戏。

“真的，真的，很漂亮吧。”他扭过头，想从她这边得到些许赞扬。

她身上，是有着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吧，所以，他才会用着种讨赏的眼神。

她长时间的沉默让他眼神微暗，从里边透露出的孤独、颓废和仿佛透露着火焰的热烈，交杂在一起。

真想，真想和你同归于尽啊。

哼了一声，他继续说着话，极力去吸引她的注意力，而不让她去观看外边。

外边，那些火焰，已然消失不见，能够看到的，是空旷的宇宙，远处微闪着亮光的星，近处，深红色带着光晕的主星边上的卫星。

“知道，e行星是怎么征服的吗？”

这一点，至今，都是公众心中的不解之谜，就连随同着参与了战争的军队们，也对此丝毫不解，他们只是去那边休息了一段时间，最后几天，便直接抓到了部分已经被绑的好好的叛乱首领。

那边的民众比想象中的，更为瘦弱，看到他们，也不敌视，更像是，心如死灰。

“我控制了他们的各种基础设施，你也知道，e行星，虽然落后，可是网络，却依旧是管理基础设施的工具，他们的水，食物，通通都由e行星的网络系统控制……”

“他们饿了很久，买不到营养剂，甚至家里的水，也被停掉了。”而他们，想活着。

活着，就必须臣服。

“我知道，”他看着她笑，放肆得厉害，“你想说，我真厉害，对吗？”

一定，要这么说啊，否则，他真的会很难过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