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笺
作者:络夏 | 分类: | 字数:76.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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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不讲道理
瞿狄和连安城皆是一愣,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有些捉摸不定。
不管是大国小国,皇室的规矩都是最多最琐碎的,怎样千奇百怪的都有。甚至有些规矩在寻常人看来,简直就令人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但真要说起来,怕是就连宗室里最德高望重的宗亲族老,都未必能把那多如牛毛的规矩条条记清。就更别提像瞿狄和连安城这样的外族之人了。
自己的日子都还没过清楚,谁有那闲心去操心老梁家的陈规滥矩呢。
皇上这话问的,多少有点多余和卖弄之嫌。
所以瞿狄瞅了皇上一眼后,就又垂下眉眼继续当个沉默寡言的木头人了。
就是连安城,也没忍住在心底默默忒了一声,才佯作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接住了皇上的话:“恕微臣驽钝,孤陋寡闻,不知陛下所言为何,还请陛下为臣等解惑。”
瞧瞧,他多懂事!既没让皇上的话掉地上丢面子,又暗戳戳的捧了皇上!像他这么贴心会来事的忠臣可不多了!
连安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块人间瑰宝,他们这灭魏金三角要没他迟早得散!
唉,他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好好一个纯臣,偏偏被这俩逼得往佞臣的路上走了。
想到这,他暗暗冲瞿狄翻了个白眼,充分表达了他对其的不满。
当然他这些小动作没逃过皇上的眼睛,不过皇上也不在意,反正不管瞿狄有没有反应,他四舍五入都当他也是一样的孤陋寡闻诚心请教了。
“咳,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下次注意。”浅浅说教了一句,皇上才悠悠的将答案说了出来:“一胎生双子乃乱家之祸,大凶,除之方可保家安。”
双生子?
连安城和瞿狄恍然,如此确实就说通了。
只是……
“若真是双生子,那依着这句祖训,不该还活着才是啊。”连安城不解。
皇上虽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但他看到的肯定不止这么点。在梁家的祖训里头肯定有记载一胎双子到底是惹出了什么祸事,才会让他们的老祖宗将此事慎重传下,并言明要除之才能保家安。
老梁皇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一心想着的就是建功立业千载留名。否则也不会一把年纪了披着个御驾亲征的名头,跟在蒋无修后头开疆扩土。
他是绝不会容许有一丝可能动摇他政权的隐患存在的。
皇上自然知晓连安城的意思,轻声呵笑,言语中满是嘲讽,“如果他根本就不知道生的是双子呢。按着梁家的规矩,双生为女或一子一女都无碍,但若是双子,则必须母子皆除。”
老梁家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但凡聪明点的女子知道了老梁家的这条规矩,都不会傻傻的把自己的命放别人手里由他人决定。
更别提那是宫里的女人了。能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怀上老梁皇的孩子并安稳生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动动手段隐瞒下一个孩子,既能保全母子三人的性命,又能运作一番母凭子贵。
该怎么选,不是很清楚了吗
只是没人能想到这个秘密真能藏上几十年。
如果不是因为一个赵大山牵扯出这么多疑点,怕是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个可能。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他们的猜测,要想证实这一点,还是需要更多的佐证。
但还是那句话,有了方向,再去查证就简单多了。
“微臣在梁国时听过一个有关梁皇生母胡太后的传言,还挺有趣的。”沉默寡言的木头人终于又再度开口,开始讲故事。
梁皇生母胡太后生前只是老梁皇的贵妃,是在梁皇登基后才追封的太后。
她出自梁国承恩侯府,其父老承恩侯曾官至尚书省右仆射,兼任兵部尚书。
作为老承恩侯最小的女儿,自小就受尽老承恩侯的宠爱。后来入了宫也是荣宠不断,圣眷最浓时被老梁皇封了贵妃,据说就是当时的皇后也要避其锋芒。
哪怕是后来有了比她更年轻姿色更艳丽的新人,老梁皇对她的宠爱也未减半分。
甚至在她病重形若枯槁时,老梁皇也不见有丝毫嫌弃,亲自为其梳洗喂药。
就是最后走的时候,她也是在老梁皇的怀里走的。
老梁皇其实并不是一个重情的人。他这一生有很多女人,也非独宠她一人。可那么多女人,生生死死,也只有她一个临终前是被老梁皇抱着的。
可见帝王多情,也分薄厚。
胡太后显然就是一个被老梁皇厚爱的人。
然而也是这么一个被厚爱的女人,当初怀胎八月还要陪着老梁皇去秋狩,结果老梁皇听闻新宠的美人身体不适连夜匆匆回宫,还带走了所有随行伴驾的御医,唯独留下了她在行宫。
第二日她刚准备动身回宫,身子就发动了,只得在行宫产子。
“听说当时因为御医都跟着老梁皇跑了,她身边只有一个没多少接生经验的医女,没法子只好差人去外头寻稳婆。行宫里没有,就去周边的村里请。其中还一度难产,差点就没了。”
瞿狄神色淡漠,语气也是平铺直叙,丝毫不像是在说一件很惊心动魄的事,“好在有惊无险,母子平安。但也因此,胡太后伤了根本,再难有孕,就连身子也比寻常人弱上几分。”
“不过老梁皇得了消息,还是高兴的赏赐了许多好东西,还点了御医院中的专诊小方脉和妇人科的御医,一应送去了行宫,让她好生调养身子。”他眼睑半垂,在眼睫投下的阴影里的瞳眸中,是满满的嘲讽。
“胡太后在行宫调养了三个月,才带着孩子回了宫。回宫后没多久,老梁皇就将她封了贵妃。”
而那位让老梁皇连夜从行宫赶回宫中的美人,大概是命太轻受不住帝皇的厚爱,没多久就因着身子不适染了风寒,拖拖拉拉的治了月余,最后还是既失了圣宠又赔了命。
故事说完,瞿狄眉眼低垂,重新做起了沉默寡言的木头人。
他的声音低沉,说话时也是淡淡的,不带半点情绪起伏。再跌宕起伏的事经了他的嘴,都变得寡淡无味。
然而即便他再不适合讲故事,连安城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原来不是在宫中生的孩子啊。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把尾巴清理干净,更别提她身后还站着一个手握重权的承恩侯。
要藏下一个孩子瞒天过海,不算难事。
皇上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只不过现在想不通的是,在梁皇冒名顶替前的那二十几年,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存在的?那出现在边州的马王爷,究竟又是谁?
他重新拿起了那纸供词,指腹在赵大山的名字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而这赵大山在其中,到底担任着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