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初生允能够知道凛冬城的位置，能够盗出坎帕斯的遗骸，还能够知道铸剑的方法。

原来，这本最重要的文献，一直就在他身上。

翻开史诗，初生允开始仔细对照上面关于梅林铸剑的描述，以免出错。

只见上面这样写道：

当世界距离月亮最近的时候，

两万个贤者来了，

他们代表了人民的选择，

是自愿向夜神奉献的勇士。

两万个贤者遵照凛冬议会的决议，

在月光之下，

在剑座石板的面前，

将利刃刺进了自己的喉咙，

于是，光明之手从石板中长出，

抚摸每一个信徒的心灵，

失去星辰的夜神也获得了满月的祝福，

得以重返王座，

我在此见证他们的勇气，也见证每一个信徒的无私。

…………

文字很少，但是信息却描述得很清楚。

其中有三个要素，第一是剑座石板，第二是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时候，第三是两万个自愿奉献灵魂的信徒。

只要满足这三个条件，就能再铸圣剑。

初生允合上书本，然后看见自己干枯如同树枝一样的皮肤，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抬头望向夜空，他看见新月初升，距离达到夜空正中的位置可能还有几个小时。

想起十年前那个追杀自己的幼小身影，他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很快，他也将成为这样的存在。

…………

这是一个注定无法安眠的夜晚，和初生允一样，刘静好和刘誉也没睡，两人正中进行激烈的争论。

她用没打石膏的那只手拉着爷爷的手臂，道：“爷爷，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儿？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刘誉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臂，道：“回头？家不家，国不国，你能回哪儿去？”

刘静好道：“可是这样做付出的代价是不能接受的！”

刘誉身子一顿，道：“你知道了？”

刘静好的小脸瞬间惨白，到了此刻，她才相信初生演替和霍克斯的话。

原来，两人说的的确是真的，他们要用几亿人的生命殉葬，只为了获得神的力量。

刘静好一屁股坐在床上，喃喃道：“人都死光了，复国还有意义吗？爷爷，你会下地狱的！”

她这样说并不是某种恶毒的诅咒。

比起刘誉和初生允的行为，侵华的日本，屠杀犹太人的希特勒，全部都是善良得如同圣人的天使。两者捆在一起，害死的人恐怕还没刘誉和初生允的零头。

如果这件事儿真的发生了，说他们应该下地狱，那已经是一种抬举。

如果阴曹地府真的存在，那么恐怕要专门给他们开设个地狱十九层，才足以容纳他们的罪过。

但是，刘誉并没有为之所动，他道：“人没了就再生！”

刘静好道：“爷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对于刘誉这些从抗日战争中活到今天的革命者来说，国家就是他们的信仰。

是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根本，没了国家，刘誉就等于是没了灵魂。

只见刘誉拉开自己的衣衫，胸口的皮肤上，全是一些黑色的小斑块。

“看到了吗？”

“这是…………”

“肺癌晚期，已经转移到皮肤上了，我活不了多久了…………”

听到刘誉的话，刘静好不禁泪眼婆娑，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我怎么不知道？”

刘誉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刘家没有陈家那样的尊贵血脉，也没有出杨家那样可以一人敌国的超级进化者。我们能够被人们承认，是因为我们的精神，人不死，复国之心不死。”

刘静好道：“这都是你自我满足的借口……”

刘誉道：“那又如何？”

说着，刘誉没有理会刘静好的哭诉，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

初生演替拔掉安装在刘静好身上的窃听器耳塞，道：“其实刘誉这个人也挺可怜的。”

霍克斯摇了摇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同为国家的战士，我明白他心中的感受，也为他战斗的精神感到敬佩，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能够认可他。”

“战士不是为国而战的，国只是人的载体，为人而战才是我们拿起武器的理由。”

初生演替道：“可是这些人和我们并不是一个民族，也不是我们的人民，是异族。”

霍克斯道：“抱歉，那会儿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所以我不明白你说的异族是什么。在我们的眼里，是人，即是同族。”

说到这里，初生演替不禁一愣。

是的，在战争爆发之前，希瑟尔统治者所有的人类，建立了一个和这个时代不一样的大一统国家。

那个时代，没有什么汉族维吾尔族的却别，也没有黑人和白人的敌视，天底下只有一个种族————人族。

他们不用因为肤色和文化差异相互敌视，如果没有两个神明，他们或许再也不用经历种族战争，可以为了更好的未来去团结一致。

但是，岁月不能重来。

这时候，他也明白了梅林的话，古神这种东西，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

可是，就想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样，这个时代也有这个时代的问题。

种族隔离，在标榜自由和人权的面纱之下，其实大部分地区都处于极端苦难的境地。

在工业革命已经进行到第三次的今天，第三世界还遍布亚、非、拉、大洋及各个地区。

130多个发展中国家，占了世界陆地面积和总人口的70%以上。

吃不起饭饿死的，缺水被渴死的，被子弹和枪炮打死的，千奇百怪。

今天，因为刘誉和初生允，或许世界人口又要减少一半。

他们只是为了达成某个人愿望的材料而已，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从中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儿，天赋人权都是扯淡，人权是人自己为自己挣来的。

天给不了，神给不了。

初生演替耸了耸肩，然后抬头看向已经接近夜空正中央的满月，道：“不说了，准备作战吧！”

霍克斯将黑色的长矛握在手上，如同几十万年以前，从未改变。

她道：“时刻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