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张道允大叫了一声，随即有金属撞击地面的咣当声响起。

林冲这才看清楚，张道允手边竟然一直握着一把砍刀。

陶冶见识过林冲一下子摘掉何子川脑袋的本事，吓得连忙安慰张道允“爸，没事没事，他是……好人。”

林冲会心一笑，果然这儿都是精明人。

“我叫重林，是有个朋友托我来找您的。说您好多年前救过他妹妹一条命，所以特地让我来找您报恩的。”

“重林？什么重林，我不认识，你走吧……我不要什么恩情。”

陶冶脸色煞白，生怕林冲一生气就杀了她父亲。

“重先生您别生气，我爸他前些年受的刺激太大了，现在精神不太好。”

“没事儿，我耐性好……相比对我那兄弟的救命之恩，这几句重话我还是听得进去的。”

“我那朋友叫林冲，他妹妹叫林子。大概十年前吧，在您手底下住过一段时间，您好好想想，说不定想的起来。”

张道允沉默了一阵。

“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我半条街兄弟的小恶魔？”

“是。”

林冲的神色有些尴尬，当初找不见妹妹又听说被百叶巷老大带走的时候。林冲确实是上头了，几乎是一路杀了过去。

可直到看见林子在张道允的屋子里和一个小女孩有说有笑的打闹的时候，林冲才知道误会大了。

不过当时的他可没现在这份心境，杀了也就杀了，谁又能把他怎样？反正兄妹俩活的好好的就成。

“那小恶魔还知道报恩两个字？”

林冲瞅见一直阴沉着脸的张道允猛地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当初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记忆。

“原来是那两个家伙啊。”

陶冶也小声说了句，语气中好似有点怨气。

“该不会……是因为那件事才让您丢了地盘把？”

林冲看着两人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陶冶刚准备说两句什么，就被张道允制止了“都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不提也罢。”

“两位，咱们把话敞开了说吧，以您两位现在的处境，我真的是啥也图不着是不是？当真是我那兄弟叫我来帮着报恩的。”

“那他自己为啥不来？”

林冲一听这话，神色顿时黯淡起来。

“我那兄弟……已经过世了。”

“过世？”

“嗯，前一段南云国打仗，死了。”

“南云国……死了……林冲？”

“你那兄弟该不会是……那个南云英雄吧？”

张道允到底是在百巷边境混了这么久的老家伙，心思活络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当年那个小恶魔到底是什么人。

“对。”

“你是来替他报恩的？”

张道允主动问了一句。

“当然。”

“阿冶，你先出去，我和你这位叔叔聊两句。”

“好……”

陶冶刚出去，张道允猛地提起砍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林冲吓了一跳，但张道允哪会有林冲的速度快。只听晃荡一声，砍刀劈在林冲的手臂上，当场碎成两半。

“你干嘛？”

林冲怪叫了一声，这家伙……是想劈头盖脸给自己扣上一个黑锅啊。

张道允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林冲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而且这手……真硬啊。张道允强行把不停颤抖的手按在地上，看着林冲。

“我……我只是想给阿冶找个活下去的理由。她才二十岁，不能因为我这个老残废在百巷边境这种地方葬送掉大好青春啊。”

“你知不知道，我女儿也是个超凡者的。虽然不是实战型的，但是放在你们这些国家单位里面，肯定会做出很大贡献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死？”

“我要是真自杀了……以丫头的性格还不得自责死。说不定还会想着是自己没照顾好我，然后自甘堕落的。”

“我是想着……假做个杀人现场，死了我这个累赘，还能让丫头有个活下去的目标。”

“那你就不怕……她杀不死我，然后一直活在仇恨里。直到死亡？”

“那也总比待在这惶惶不见天日的百巷边境好吧，只要出去了……总会有可能会遇见好人的，然后碰见让她能够放下仇恨……或者暂时放下仇恨的人。”

“好歹这一辈子……过上个……哪怕是一会儿她希望的安稳日子吧。”

林冲静静的听着，然后抬头看着这个已然老泪纵横的张道允。在林冲的印象里，这本应该是个不失狠辣，却又保留人之善念的首领。

可现在……

“不一定只有你死这一个选项啊。双腿没了，又不是治不好……现在的科技，你只要不是头掉了都有可能给你治好。”

林冲盘膝坐在张道允面前，顺便把那半把砍刀给踢到了一边。

“可那得多少钱啊……”

“相比救我兄弟的妹妹的命来说，想治好你这双腿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说用不着这么寻死觅活的。你和你闺女一块儿活着不是更好吗。”

林冲好言相劝，让张道允终于生出了一丝希望。

“那……您愿意帮我？”

“您瞧您这话说的，这是我来报恩的，哪有什么愿不愿意一说啊。”

林冲一脸嫌弃。

“那张道允谢谢恩人的大恩大德啊！”

张道允说着，就要冲着林冲拜下去。幸亏林冲早就留意张道允的动作，一把抓住了张道允想要三体投地的动作。

“使不得使不得……”

两个人一套来回推辞，大抵上就是张道允想拜，林冲不让的套路。终于在几分钟的熬战中以林冲的胜利而告终。

林冲又把在门口偷听的陶冶招进来。然后两只手提着两个人的肩膀，一转眼就到了潮海国的地界上。

“这接下来呢，两位只需要找个法子去南云国找一个叫王铁男的人就成。到时候就说你们是林冲的朋友介绍来的就成。”

“啊，你不送我们直接过去啊。”

陶冶一愣，本以为重林的速度这么快，把他们父女俩送过去不就那一会儿的功夫吗？

“不送。”

林冲笑笑，看着错愕的陶冶却没有多说话。

升米恩斗米仇这几个字，最是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