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冰和陆凛来拜年。

陈衡戈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拜年的晚辈，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他不敢惹沉稳得跟个老头一样的陆冰，但是对付陆凛毫无压力。

他对着陆凛摇了摇手中的荷包，“乖外甥，给我磕头，就给你压岁钱。”

陆凛却是兴致不高，不同以往与他胡闹，只蔫蔫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给算了。”

陈衡戈颇意外，毕竟陆凛和叶常差不多的德性，在银子面前尊严算啥。

“你今日不正常啊。”他眼珠一转，“噢，我知道了，没见着湘丫头，惦记着她？”

陆凛不吭声。

陈衡戈笑嘻嘻道，“你给我磕头，我教你个法子，正大光明地去成郡王府。”

陆凛低头看他，有些不信，“当真？”

陆凛和陈衡戈刚到垂花门，就见赵承渊从里面出来。

叶常喜出望外，抬手就向陆凛攻去！

“还真来！”

苏柏掂了掂，“还差点儿，差的钱能买好几个驴肉火烧，不过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了。”

叶常停了手，顿觉神清气爽。

陆凛沉着脸，他今日还要去见湘儿，未来岳父岳母，瘸着腿怎么见？

他以前在成郡王和成郡王妃面前将自己的形象糟蹋得一塌糊涂，如今在议亲了，他想将这形象挽救回来可不大容易。若是如此瘸着脚去，成郡王少不得又要用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看他。

苏柏道，“十两银子。”

“是，是！那去了郡王府，若是郡王妃不让我见湘儿怎么办？”

“王爷，小侯爷的脚瘸了。”

老侯爷自诩儒将，立志将安陵候府培养成出尘脱俗的礼仪世家，是以极重这些礼仪规矩，子孙辈们从还没会走路就开始学规矩，做不到位没饭吃。比起礼仪来，练武倒是排在其次。

陆凛皱眉起身，“差不多就行了啊！”

陆凛眼睛亮了起来，谄媚地跟在陈衡戈身边，“七舅说的有理。七舅你咋这么聪明呢？”

他先夸了一会自己的妹子，方道，“我姐出去拜年，得有男子陪同，我这个弟弟跟着去没毛病吧？我年纪小，拉上你这个外甥陪着也没毛病吧？”

“我跟七皇婶早就熟识，跟你可不一样。最近后花园我也没少进啊，且都是爬的墙！”陆凛指了指外院的宴客厅，“你就在这里等七皇婶出来吧！”

陆凛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七舅人不大，人情世故却是颇通啊。端看你这言行，说你跟我差不多大我都信！”

韩攸宁也颇担心赵湘儿，且湘儿着实是受她连累受这无妄之灾，便应下了。

叶常摩拳擦掌，盯着陆凛的脚等着他迈进去。

他从荷包里拿出来还没焐热的压岁钱，挑了一个金裸子，两个银裸子，咬牙切齿道，“给！”

叶常下手颇狠，其中多少带了些个人恩怨，昨晚陆凛的手气颇好，赢了他不少老婆本去。

陆凛一声哀嚎，坐在地上抱着一只脚直叫唤。

叶常笑嘻嘻站在原地，抱胸盯着陆凛，“小侯爷，你往里迈一步试试？”

可以见老丈人了。

苏柏一收扇子，微笑道，“那就算了。”作势要走。

苏柏掂量了一下，“裸子都是八分的，一个金裸子顶八两银子，俩银裸子一两六分，加起来一共九两六分，不够。”

老天爷你玩我……

“你先磕头，我就告诉你。”

陆凛精神抖擞，抬脚就往内院的方向走。

陆凛大喜，“要，要！”

苏柏摇着扇子，风流倜傥地晃悠了过来。

陆凛一撩锦袍，跪地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每个动作都极到位。

他俯身微笑，“小侯爷，本公子擅长正骨，推拿几下便能让你恢复如初，要不要试试？”

陆凛狠狠地瞪他一眼，又拿出来一个银裸子掰成两半，将一块重重放到他手里，“给！”

陈衡戈仰头看天，我本来就跟你差不多大！如今却沦为每天撒钱维持辈分，眼看着从襄平府带来的私房银子不多了，以后可咋整？

二傻子诶！叶常因为口无遮拦挨了多少板子你没数吗？

赵承渊示意叶常，“你可以动手了。”

陆冰拦住他，“如今不同以往，你去内宅不合规矩。”

赵承渊见陆凛一副要进内院的架势，淡声吩咐，“叶常，以后若是见着陆凛踏入内宅半步，就打断他的腿。”

他越说越起劲，陈衡戈狂戳他的后腰。

陆凛不敢进内院，陈衡戈便去内院寻韩攸宁。

陈衡戈白了他一眼，“我是谁，我是你七舅！没点本事敢应这声舅吗？”

陆凛一边防守一边抱怨，“我就是来给七皇婶拜年！”

陆冰无奈摇头，他这个弟弟难道就看不明白，七皇叔防着他们这些外甥，不乐意他们多与七皇婶接触。毕竟他们都是年轻男子，七皇婶又正是韶华之年。

陈衡戈跟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直摇头，“你但凡去了，成郡王妃能不让你见？你对湘丫头用心，她高兴还来不及！”

陆凛冲着他的背影喊，“七皇叔，我好歹是你外甥！”

赵承渊淡淡嗯了一声，负手往外走。

他蹲下，捏着陆凛的脚踝轻轻一动，陆凛的脚踝顿时疼痛消失。

陆凛仰头怒视他，“你是来抢银子的吧？我一个月里里外外加起来都搂不到十两银子！”

“遵命！”

陈衡戈很满意，将荷包给他，摸着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凛儿乖。你如今已在议亲，切不可如以往那般不求上进，得沉下性子办好差事才是。”

陆凛不满道，“七皇叔你可不能太霸道，我跟旁人能一样吗？七皇婶跟我比跟你熟多了！当年刚相识，天天在一处的可是我们俩。”

“七舅新年大吉！”

“好嘞！”

陈衡戈清清嗓子，背着小手来回踱着步子，“我姐喊成郡王妃一声王嫂，按长幼规矩是该去府上给她拜年的。虽说我姐的身份尊贵，不必屈尊去，可也挡不住她温良贤淑礼节周全啊！”

“给给给！”陆凛喊住了苏柏。

赵承渊头也不回，“叶常，留在这里看好了他。”

她没有再佩戴那套头面，重新挑了一套，配上陆太后留的翡翠镯子，坐马车出了王府。

陆凛和陈衡戈骑马随行。

街上很热闹，处处是喜气洋洋的恭贺声，孩童欢快的笑声。

韩攸宁微微撩开锦帘，看着外面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