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联盟’……就是陈河和‘太子’想拿到的矩阵？”路明非跟在白言身后穿过茫茫白雾，“这东西听着这么厉害，还要配合你的血才能压制住越前唯诚？”

“因为这个矩阵还没有完全开启。”白言走到了这片空间的正中心，一个满是裂纹的破败石台被无数钢条架设悬空。

路明非凑近石台，其表面的裂纹看上去相当有历史厚重感，台面上刻画着形制复杂的炼金符号，看上去没什么摄人心魄的龙类美感，倒更像是一件人类制作的艺术品。

“它现在还没有开启，想要彻底打开它需要诺顿打造的炼金武器。”白言走到石台旁边，小声解释道，“‘元素联盟’矩阵所需的武器，是‘七宗罪’里的‘傲慢’。”

路明非目光微动，却并没接过去话头，而是继续观察石台。

“四壁是金子做的，地面是青铜制成，那天花板呢？”路明非瞟一眼头盯漆黑的天花板，“上边是什么做成的？”

“混凝土。”白言很坦诚地回答。

“混凝土？”路明非挑了挑眉，“这又是什么原理？”

“在龙族的炼金术理论中，封顶是不被允许的。”白言伸出食指指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您听说过《翠玉录》吗？”

路明非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看过日本的轻小说，里边有个叫翠玉录的玩家。”

路明非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这个矩阵的作用。

“真是令人吃惊，如果不是看着您说出这些话，我会以为这是某个家族宿老的理论。”白言似乎稳定住了情绪，转身继续头前带路，“您的推想和我们白氏流传的猜测相差不远……所谓要成为完美的生物，需要经由人成为龙，再由龙找寻人，最后化为‘一’的过程。”

路明非挑了挑眉，心中对这句话有了猜想。

“……什么玩意儿，怎么突然转到生物学上了？”路明非忍不住吐槽，“人进化成爬行类也太离谱了吧？”

“《翠玉录》的第七句如是说，”白言忽然口吐让路明非觉得很像唱歌的语言，“‘Sepa rabis terram ab igne， sub tile ab spi sso， suav iter， magno cum in genio.’神学家牛顿对这句话的翻译是，‘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

“是的。”

“白氏对您很感兴趣。”白言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很富有亲和力，“我们对一切闯入视野的要素都想要细致了解，包括您，路明非先生。”

“所以呢？你和我聊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EX咖喱棒。”路明非脑中倏忽闪过了路鸣泽的身影，他坐在迈巴赫的驾驶位，手里握着那把漆黑的雨伞递给自己，伞柄应声而动，金色的八方汉剑被抽出来，剑鸣摄人心魄。

“已经联系过了。源稚女先生刚做完脑桥愈合手术，所以源稚生先生的脚步稍慢了一点。”白言迈步离开石台边，带着路明非向着水银雾气的另一头前进，“话说，您觉得是谁要从地上往天上走然后回来呢？”

“然后呢？《翠玉录》里说炼金矩阵不能做吊顶？”

“奥丁是没有强行启动诺顿留下的炼金矩阵的权能的，不然它们也不必费尽心机夺取陈家的矩阵掌控权了……那一晚，有位无上存在拔出了一柄绝世神兵，那么那晚尼伯龙根里除了祂还有谁有这个实力呢？”白言忽然回头盯住了路明非，“路明非先生，您明白了吗？”

“……不是。”白言脸上的微笑一僵，“《翠玉录》是本公元前1900年的古书，刻在绿宝石板上，在一座金字塔下的密室中被发现。它被看作炼金术的起源书，作者自称是埃及神话中三位一体的赫耳墨斯神，一共只有十三句，却包含了炼金术的一切真理。”

“那晚我就在尼伯龙根的各个炼金矩阵巡查，当我察觉到‘可见概念化’启动时立刻赶往了矩阵所在地，当我打开气密门的刹那我被吓傻了。”白言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整个炼金矩阵的水银沸腾起来，像是在迎接它们的主人回归了，那一刻我以为诺顿复活了要君临这片大地，但最后我发现矩阵中心并没有摆放七宗罪，它是因为无上的权能才沸腾的。”

“带路。”路明非点头，“别忘了把源氏兄弟喊过来，橘家的人见到同族可能更好说话。”

“路鸣泽……”路明非内心喃喃着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白言猛地刹住了脚，转身盯住了路明非，他的面容在蒸腾的水银蒸气里晦暗不清，但路明非能察觉到对方在眼镜镜片后面圆睁的眼睛闪烁着惊异的光亮。

“2006年7月4日，您于尼伯龙根击退了奥丁，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陈先生不会因为这个就把您奉为座上宾。”白言的声音从前方的浓雾中传来，忽然有些飘渺，“那晚有一个异变，尼伯龙根里的‘可见概念化’炼金矩阵自己运作了，它甚至没有插入属于它的那把钥匙。”

“是的。所谓‘可视概念化’是诺顿留下的最伟大实验，它在欧美秘党的口中是‘概念武装’，如果使用者足够强，就算那晚手里他握着把雨伞，也可以拔出来‘Excalibur’之类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比青铜与火之王的权能还要高的存在激活了炼金矩阵，然后使用了它？”

“准确地说，龙族并不是爬行类，它们是第四谱系的生物，和我们已知的所有生物都不同。”

“但您没有，而且现在和我们是站在同一阵营的，不是吗？”白言微笑回过头，此刻二人已经走到了这处矩阵的边缘，面对着的墙壁上气密门通体黑色，其上还刻着一株半朽的世界树。

“什么？”路明非皱起眉头，“你是指《翠玉录》的话？”

“哥哥，现在就去的话，会死哦。”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迈步走进气密门内，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男孩清冷的声音：

“您的解读可以说相当准确而通俗。”白言微笑点头，“现在去见那位橘家被囚禁的皇吗？”

路明非长出一口气，答道：“道言：万物之中，人为最贵；万法之中，唯一是贵。由地到天，由此中箴言应该是‘人’顿悟‘一’，但‘万一之中，唯真是贵’，‘真’是由‘人’而至，并非凭空得来。所以想要到达‘一’或者说‘天上’，需要在求得‘法’的过程中再次回到‘人’的基点，这样才能去求‘真’。”

白言推开门，门后是通往地下的阶梯，他比出一个“请”的姿势：“陈家的资源会全力配合您完成这次对‘太子’的围捕……祝您武运昌隆！”

“……你们认为我是比四大君主位格还要高的存在？”路明非撇了撇嘴角，“疯了吧？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黑王或者白王？我觉得我是四肢健全的中华好男儿。我要是超级大蜥蜴我第一个就把你们这些蜥蜴人都吃掉。”

“就是说，从地上往天上走，然后回来，中间不能有阻拦的东西，所以炼金矩阵不能做吊顶？”路明非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对我？”路明非笑了笑，“对我有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