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袁绍便阴沉着脸颊，出现在要塞城头，冷冷的注视着曹军的动向。

“今日便是取胜之机，可都准备好了？”

不知不觉中，陈平已经成为了袁绍的心腹，上一次由陈平提议撤军，后来损失惨重，袁绍不得不连降陈平三级。

可为背了黑锅的他，显然更得袁绍重视，甚至，已经渐渐的，可以和袁绍手下其他谋士抗衡了。

“颜将军，文将军都已经准备妥当，其他诸军，也都没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出塞强攻阵地！”

“很好！”

袁绍面无表情：“既然那叶斌喜欢玩阴谋诡计，那么吾便以堂堂正正之兵，威压过去，让其毫无反抗能力。”

“主公所言极是！”

陈平强笑了一声，由于袁绍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快感之中，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此战应当不会再出现什么变化了。”

“哈哈哈！”

袁绍大笑出声：“就在昨日，那田丰竟然还写了一封书信，说是要小心神农谷的守城器械，本将倒是要看看，那些传闻中天外陨铁制造的弩箭，是否能够穿透我军一个冬天，打造的堡垒要塞。”

陈平对此也不是非常清楚，但他知道，以要塞的厚度，是决然不可能被任何弩箭穿透的。

就算那是天外陨铁。

毕竟，袁绍为了这座要塞，不但耗费资金无数，更是浇灌铁水，想要以外力攻克，几乎不太可能。

“吉时已到！”

看看天色，袁绍终于郑重了起来：“放箭！”

放箭！

传令兵在城头之上，挥舞着令旗，用尽平生的力气，嘶吼出声。

“放箭！”

“放箭！”

“放箭！”

古时候没有电话，只能凭借令旗和大喊来传递消息，袁绍的命令，被一层层的传递了下去，整个袁军，都为之一肃！

就算是普通的袁军士卒都清楚的知道，这一战，或许就能够决定胜负了，更重要的是，袁绍承诺，只要此战获胜，便可以允诺一部分人回家探亲，归心似箭的士卒们，继袁绍初败，再一次凝聚起了斗志。

“杀！”

高干，朱灵，马延，焦触等将纷纷挥手，无数士卒拉紧的弓弦，轰然释放了出来。

雨点般的箭雨，从天而降，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仿若末日。

遮天蔽日，刚刚漏出一缕光亮的黎明，再一次被黑暗所掩盖，至少十万支箭矢，在这一刻，成为了战场之上的主宰。

这是袁军第一次倾力而为，若曹操无法抵抗，恐怕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十万支箭矢的价值，没有人能够无视，可对于袁家来说，这种战损，还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战胜！

他不计消耗！

密密麻麻的索命箭矢，使得曹军士气全无，就连神农军，都是有些绝望！

弓箭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杀伤，更是在于消弱敌军的士气。

这一刻，什么特殊兵种，什么钢铁骑兵，都完全无法发挥作用。

除非有人会飞，否则，必然被弓箭所覆盖。

这就是数量产生的质变，当普通兵种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只要辅以正确的策略，少量的特殊兵种，根本无法扭转战局。

“这……真的能抵抗么？”

不仅仅是曹操发出这样的感慨，叶斌自己也有些默然……

十万支箭矢啊！

这种数量，足以让任何势力为之胆寒了。

忙碌了一整夜的左慈鼻子都快气歪了，你袁绍针对我是吧？

平日里一波攻击，最多也就一两万箭矢，这一次徒然增加了十倍，简直是岂有此理。

被激出了火气的他，再也顾不得保留，一道惊天的气势，突然爆发了出来，惊雷闪烁，狂风骤起，道袍凛冽作响，一把桃木剑，沾染了一滴无根之水，虚空一刺……

只见他身前那摆满了祭品的法坛，突然悬浮了起来，一道道黑色的水纹，将其包裹，随着他再挥桃木剑，整个曹军阵地，一万零八千个占据了奇异方位的士卒，一同举起了手中的法旗。

香烟渺渺，三株供奉之香，在转瞬之间，便燃烧得一干二净，那神人心魄的味道，传遍千里，渐渐的，汇聚成了一股大势。

这是叶斌第一次看到修道之人做法，实际上左慈，南华老仙，于吉，都属于道家一脉，对于做法布阵，自然都有涉猎。

只是他们自身修为极高，平日里根本不需要这些辅助罢了。

若非箭矢太多，左慈一己之力，完全无法抵挡，他也不会费尽心机，布置了一整晚的阵法，甚至还打造了这个临时的法坛，用来抵抗袁军之力。

“有点儿像曾经在谷中之谷，神农之墓所看到的屠神场景！”

叶斌若有所思，或许，当日那群黑衣人，也是用了和左慈相同的办法，将力量聚集在一起……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那群黑衣人极为强大，凝聚在一起，比之现如今的左慈，还要强大无数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万法……”

左慈的身周，聚拢起来了无数黑水，整个黄河，在这一刻，都为之颤动，浪涛不断，他的声音威严的如同天神下凡，整个人再也没有半分落魄的感觉，让人不由得双膝发软，甚至想要跪拜叩首。

这才是真正仙人的力量。

无论是上一次的南华老仙，还是紫翼金鳞雕，亦或是于吉，都是完全没有准备，只能凭借着自身的力量，勾动天地之力，根本达不到这种程度。

“归宗！”

眼看那漫天的箭雨就要倾泻而下，左慈周身那无数黑水，在他吐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四散而去，在半空之中，凝结成了一道水幕。

滚滚黄河仿佛受到了什么引动，突然窜出无数水柱，融入那黑水之中，眨眼之间，黑水便覆盖住了整个曹军与神农军。

袁绍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何时，南华老仙也走了过来，脸颊阴沉：“左老怪还是出手了……这一次，恐怕仍旧无法奈何他们！”

“什么？我军十万箭矢，难道有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抵挡不成？若真是这样，那本座还不如抹脖子直接认输算了。”

南华老仙冷笑了一声：“左老怪能，老夫也能，只不过，需要提前准备一番罢了……”

袁绍对此嗤之以鼻，你要是这么有能耐，那天至于被叶斌打的抱头鼠窜，认输投降吗？

可还没等他漏出笑容，漫天的箭矢，终于落到了水幕之上，嗤嗤嗤的水蒸气，弥漫了开来，那黑色的水幕，就好像具备着强酸一般，所有的箭矢，无一例外的，都被溶解开来，化为一缕灰烟。

“这……”

本来都打算闭目等死的曹军与神农军震撼了，这世上竟有此等强大的力量？

曹操面带惊喜之色，哈哈大笑：“左道长果不欺人，本相得此臂助，又怎会败亡于此？”

袁绍彻底傻眼了，他长大了嘴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南华老仙说的是真的……

世上，竟然真的有此等力量。

三军无声，只有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左慈，面带微笑，仿佛泯灭十万箭矢，根本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装吧……”

叶斌嘴角一撇，在所有人都紧盯箭雨的时候，他却一直注意着左慈的一举一动，那无数箭矢被泯灭的一刻，左慈明显是浑身一颤，脸色一白，虽然很快便被他掩盖了过去，但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

“竟，竟有此等神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袁绍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失去了十万箭矢事小，曹操得到如此强大的臂助事大，强大的震撼之下，他甚至有些茫然了。

“无需担忧！”

南华老仙似乎看出了袁绍所想，嘿嘿一笑：“那人名曰左慈，虽然不及老夫，但却也很有能耐，不过，他毕竟没有超脱，力量是有限的，只要不停的以箭雨攻击，最多两日，他便会力竭。”

“不及您？”

看到了左慈的强大之后，袁绍对南华老仙的态度竟然又有所回升：“那您是否能够出手狙击？”

南华老仙嘴角抽搐，别说他没有了符篆之后，一身力量十去其八，就算处于全盛之时，有叶斌那个变态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也不敢莽撞了。

“老夫因为一些意外，损失了不少宝物，现如今，无法恢复到全盛之时，自然没办法出手，不过，只要持之以恒的攻击下去，他左老怪绝没有可能一直撑着的。”

袁绍快哭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虽然他袁家富庶，但也不是这么糟践的啊。

谁知到让那个什么左慈耗光力量需要多少箭矢？

五十万？一百万？

这已经是他家底的极限了！

再多要，就算他有钱，也不够啊。

“呵呵……”

南华老仙笑了笑说道：“只要覆灭了曹操，还怕损失么？这天下，还有谁能够与你争雄？再者说，一个月后，老夫便能够恢复大半战斗力，如果那左老怪还敢出手，老夫必不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