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融化了擒住身体的巨爪，杰诺跌落下来，脸颊颧骨已经被剥露出来，但双眼仍然一刻不停地逼视莫德凯撒。

此刻杰诺只恨没有多带一点生命之泉，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肉身毁灭，但他必须要看着莫德凯撒在他眼前彻底消亡！

希维尔注意到杰诺苦苦支撑的惨状，咬牙将护身的水晶瓶子丢给了杰诺，里面装着的生命之泉给了杰诺偌大的帮助，及时的帮他续上了一口气。

听着莫德凯撒越发疯狂的咆哮与杰诺越发竭力的怒吼，希维尔残忍又愉悦的笑了起来。黑雾包围过来，希维尔怒吼一声将恰丽喀尔插进地面，惨白的烈焰呈十字形从地面上迸溅出来，灼烧着黑雾发出滋滋的声响。

冥界虽然没有月光，但是希维尔使用了血脉中的力量激活了其中的神力，一圈圈波纹出现在脚下，除了乐芙兰以外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强劲的战意涌进了体内，因疲劳而酸胀的肢体又变得轻盈起来。

看着杰诺越战越勇，莫德凯撒抬臂挡下神光。

他的铠甲被剥食殆尽，露出其中怒气腾腾的恶灵。

眼前的虚无怎么可能就是自己生命尽头的光景？

在他还活着，还是萨恩·乌祖尔的时候，他自认为是一个伟大的征服者，奋斗终生就是为了踏入永恒的大殿。多么渺小、可悲、只属于凡人的野心！

但是在其他人木然接受死亡作为最终结局的地方，他将其变成了自己真正远征的起点。而现在，他能清楚地分辨这里回荡着的每一声低语，不带一点杂音。而他的野心，也变成要把每一个位面的世界都以自己的钢铁意志重塑。

任何人！任何神！在他的面前都…将…崩塌！粉碎！屈服！

而亡者的君王还未真正出征，怎么可以出师未捷先身死？！

他是无敌的生死之王！是冥界的主宰！符文之地的所有灵魂正引颈期盼，等待着他的君临，而怎可在抵达那个世界之前就倒下？！

“我拒绝消散！”

一声怒吼，死亡的魔法流淌，怒火在他体内蒸腾而起，莫德凯撒用钢铁一般的意志和绝对黑暗的信念，迎着神光重塑了自己的身躯。

“虚伪的神救不了你，无知的人们膜拜神明，而他们终将懂得膜拜我。”

他再次正视杰诺，钉锤挥动，一声脆响。

杰诺吐血着倒飞出去，将坚硬的石壁撞出凹痕，而后才缓缓跌落地面，悄无声息。

“终焉将至，神无力保佑你，因为我来了……”

莫德凯撒开始看着胸口上仍然无法愈合的缺口，笑声如雷，他发誓这是杰诺活着的时候所能留下的唯一痕迹了。

刚才那一击，杰诺身上没有任何防护，光凭肉身是绝对活不成的。

他先是招手收集杰诺的鲜血，汇聚一个个符文铭刻在地面上，圆形的符阵卷起一阵黑暗魔力的风暴，最终打开了一个深邃的巨井。

巨井连通符文之地的不朽堡垒，蓝色绿色混杂的瘴气滚动间，莫德凯撒看见了已经恶魔化斯维因正在凝视深渊，凝视着他。

“穿过黑暗之门，向着无尽的荣耀前进！”

莫德凯撒一声令下，万神殿殿门大开，亡灵大军登上凯旋阶梯，由将领们带领着整齐有序的走进巨井之中。那瘴气翻腾的巨大井口就像是一张巨口，将这些亡灵军队吞噬。

“生者世界的喧嚣，死后世界的沉寂，都由我掌控。所有灵魂都收归我有！”

最后的君临，就此开始。

莫德凯撒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着军队前往符文之地，他将目光落到一动不动、悄无声息的杰诺身上，看着他身下的那一汪鲜血，用不可描述的亡者语言念起了一串文字。

生者悲愁

褪下血肉

尽归我有

他把夜陨点在地上，钉锤上的光更亮了，仿佛是在呼吸。

这种邪恶巫术让眼中带泪的希维尔变得怒不可遏，她知道莫德凯撒这是要收服杰诺的灵魂，上一秒她还沉浸在杰诺暴毙的震撼之中，下一秒已然甩动恰丽喀尔，十字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轨迹，斜着插进了莫德凯撒头盔于盔甲的缝隙间，被卡住无法飞回。

莫德凯撒拔出了恰丽喀尔，连看都不看希维尔一眼，毫无技巧的随手一丢，挟裹猛烈的飓风回敬希维尔。

十字刃快的没有飞行轨迹，瞬间刺入希维尔身后的墙壁，炸出无数锋利碎石，其中不少刺入她的后背，霎时间鲜血淋漓。如果不是恰丽喀尔救主灵刃的特性触发了，在出手的一刻偏离了轨道，那么此时希维尔已经身首异处了。

莫德凯撒也懒得去补刀了，恶毒的黑雾自会蚕食弱小的灵魂，无需他出手。

本来他是这么想的，但令他诧异的是，杰诺的灵魂并没有被他召唤出了并向他表达臣服。

他察觉到恰丽喀尔上附带的神力，觉得可能是希维尔把他的咒术破坏了。

看来不先解决掉这个女人是不行了，莫德凯撒怒不可遏，举起夜陨走向希维尔。

但就在这时，大殿中的亡灵士兵忽然倒戈相向，举起干戈冲向莫德凯撒。

莫德凯撒挥舞夜陨，砸了一堆士兵，亡灵士兵们要么瞬间消散，要么倒飞出去，在亡灵的麦田中掀起一阵倒伏的浪潮。

他不解，他困惑，是谁窃取了他的权柄？

他能清楚地分辨这里回荡着的每一声低语，不带一点杂音，然后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异于往常，就是这个窃窃私语在暗中作祟。

他循声看去，杰诺忍住没有发出呻吟。他斜眼看着冥魂，手中的破败王者之刃泛出黑光，沾血的牙缝间挤出一丝咒语。

正是死者的语言——欧琛语！

杰诺不仅出乎预料的没有死，还从他口中偷学了欧琛语，转而控制了他的军队。

莫德凯撒第一次感觉到后怕的情绪，他不能容忍这样可怕的对手多活哪怕一秒！

看着锐雯正将自己的生命之泉喂进杰诺口中，看着无数亡灵前赴后继的扑向自己，莫德凯撒将夜陨隔空指向杰诺，在一切发生之前将他拖入了轮回绝境。

“你已大难临头，你将崩坏毁灭，进来，抛弃希望，放弃对死亡的抵抗，屈从于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