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郑爱华正在准备做今天的晚饭呢。

看到外面院子里自己的女儿回来了，顺手给自己寄了个围裙，又倒了一杯水。

“你今天不是说要在家里休息吗？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晚呢？”

顾青禾拿出了手里的书，“我这不是看别人整天盯着咱家嘛，所以出去找了个翻译的话，拿了点书回来。”

“不然到时候别人乱嚼舌根的话，你也好有底气反驳回去。”

“行啊，你这死丫头，最近挺有长进的。”

“那会儿下乡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你了，没想到现在咱们家最让我放心的是你。”

“和你爸那个书呆子一点也不像。”

顾青禾看见自己的妈妈，一边在做晚饭，一边在和自己话唠家常。

这样的日子轻松自在，温暖而又友爱。

自己也把手洗了，坐到炉灶前面烤干，一边看着自己那个泼皮的弟弟，还没回来呢。

“妈，小弟怎么还没回来？”

郑爱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那小子估计放学又跟着别人家的孩子一起野去了。”

“放心吧，到了吃饭的点肯定回来了。”

顾青禾也坐了起来，“行吧，臭小子开心就好。”

“对了，妈，今天晚上你和点面贴点饼子就好了。”

“我今天去镇上看到有卖猪头肉的，我拎了一个回来。”

“是啊，我记得家里还有之前买的海带土豆大白菜之类的。”

“我顺手撸一下，咱们今天晚上呀就吃的稍微简单点好了。”

“你也不用那么麻烦，放卤料包进去，然后用小火慢慢烧开就好了。”

郑爱华在公交车里忙了一天了，现在能轻松，活儿也是觉得挺好的。

“行啊，那就听你的，咱们今天晚上吃卤肉。”

于是，顾青禾舀了一盆烫烫的热水，干净利落的把猪头肉又给重新的洗了一下。

直到感觉没有什么血水了，这才交给了自己的老母亲，把他给劈开。

自己的事重新做下来，继续烧火，把火烧的又旺又大的。

木柴块是开春的时候，趁着天气干燥就囤下来的，要不然到了夏天雨季的时候，有的时候开不了锅呢。

全都堆放在那边的杂木房里面。

拿了个手臂粗的小树枝，把它全都劈开了，用来烧火的话刚刚好，而且也不用时时刻刻的盯着。

把火烧好，确认木材把它掉下来之后，利落地去配了一个卤料包。

这个挺简单的，之前自己拿出来的那些香料，全都晒在一个竹子编织的大扁框里面。

进自己的屋里，拿了一块纱布，到时候把调料全都包起来，直接扔进锅里面，方便不用捞呢。

丁香、茴香、白芷，桂皮、良姜、香叶、白豆蔻、香果、香茅草、陈皮，砂仁。

这些都各自取了一定的量之后，把他们全部都放在纱布里面包了起来，猪肉已经放进去了，再把卤料包扔进去之后慢慢的烧火就好了。

郑爱华觉得厨房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转身准备去门外面拔几根葱姜蒜来着。

结果刚出大门儿，就看到大家伙急急忙忙的往大牛叔家跑着呢。

那边的胖婶儿看到自己，也是语速飞快的说:“我听说大牛叔病重不行了。”

“你赶紧叫你家那个一起过去看看。”

“虽然说不怎么熟，但是到底是乡里乡亲的，免得到时候别人说闲话。”

郑爱华听了这个也是点了点头，慌慌张张的往里走，顾青禾一打听才知道大牛叔的事情。

但是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自己手里虽然有灵泉水，还有医疗仓，但是这些都不可能暴露给别人的。

就连自己家的人受伤的时候，能不用这些东西，就尽量不用这些东西，自己还没有大方到把自己的命脉让别人知道。

心情一瞬间就沉重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刚刚想要吃卤肉的兴奋。

回过头给自己换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育才和自己的妈妈一起拿着30个鸡蛋，朝着大牛叔家走去。

生老病死啊，都是常态。

一路上倒是也遇到了其他几个结伴出来准备去看大牛叔的，人这个东西凑到一起难免开始攀比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或许也是在真情实意的同情着，悲伤着，但是等凑到一起聊了一会儿之后，整个情况就变了。

开始互相打听你带了啥，我带了啥来的，一会儿讥笑、一会儿羡慕、一会儿嫉妒的。

看得让人厌烦不已。

顾青禾摆脱了郑爱华的胳膊，走到窗户外面，静静的从窗户里面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在这个只有灰白色彩的世界里面，被叫做大牛叔的人静静的躺在床上。

浑身上下感觉没有一块好肉，他已经瘫在床上好多年了。

被子全都是一些陈年污垢，就连手上也都是一些冻疮，大夏天的天气有点热，感觉那些冻疮都化脓了。

被子堪堪的遮住了腿，但是膝盖以下还是露出来的。

枯瘦的腿上没有二两肉，就像是吸食鸦片过度整个人消瘦下来一样，非常的憔悴，瘦小。

仅仅露出来的这个腿上，也是各种各样的疮，估计是躺在床上的时间久了，长了被褥疮。

也有可能是本身他自己的这个病所带来的一些并发症。

听说得到的是他们家里代代都会有的病，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开始浑身乏力，下地干不了活，后来就会开始四肢酸痛，感觉整个肌肉都萎缩了。

到了最后的时候整个人就躺在床上，但其实人的大脑是清醒的，意识也是清醒的。

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向消亡。

过程中多少折辱，多少委屈，多少心酸，恐怕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就算是到了今天，恐怕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真心实意的替他对死亡感到恐惧。

顾青禾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了，那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过光芒，让人看过去一眼就觉得像是掉进了深渊一样，非常难受。

挪动了双腿，走到了另一边。

还没待多久呢，院子里突然之间传出哭丧声。

你看花开花落，一朝新生，一朝陨落，日月更替，又是一个循环，又是一个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