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信自己并无错误之后，我们并不生气。】

【当一个人看到相反的一面后，我们开始怀疑。】

【当上千人都高呼这是错误时，我们开始偏移。】

【但我们并不生气。】

【“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句话……】

【……它正被大多数人所认可。】

【——节选自世界论坛·《为什么我们会苟且至此》】

……

吕树、艾尼、休伯特、水岛川空、艾薇儿、阿拉乌丁……

各个国籍各个肤色的人站在同台之上，身着不同的职业装备。

金属拼接的战铠、具有现代气息的机甲、绣着神秘纹路的魔法袍……由于这是玩家们进入世界游戏以来第一次自发的聚团，看上去无比正式。

虞若何一直在寻找一个身影。

……就在三个小时之前，灯塔公会的会长，突然被吕树转让给了苏明安。

而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榜三的水岛川空，与苏明安起了激烈的争执，甚至下了轰动世界的挑战信。

“——欢迎各位加入第一公会，也感谢大家来到这里。”

首先说话的是艾尼。虽然他在第一世界中被苏明安击败过，但经过第二世界的洗礼，他又重新得到了人们的信任，身为公会副会长的他来发表讲话，毫无问题：

“——打乱人类一切规划的世界游戏，已经过去了两个世界，不可否认这是一次灾难，但这同样也是人类窥见未知未来，突破自我的一次机遇……”

他的话语官方，语调却很自信，带有一种独特的演讲家气质。毕竟之前便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继承人，公开演讲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不少下面的玩家早就开启了直播，第一公会的内部演讲，自然还是很吸引其他玩家的注意力的。

虞若何身为和苏明安有过一段不短接触的存在，她即使实力没达标，也被灯塔公会破例吸收了进来。她正开启着直播录屏着艾尼的演讲，同时回应着观众。

【来了来了，来看我家艾尼啦！他看上去真的很不一样了，这是破而后立了吗？】

【我看见了水岛川小姐的谴责，她真的很酷，就是应该大胆说出来才对。】

【你们的想法怎么变来变去的，明明第二世界还有那么多人喜欢明安哥……】

【墙头草真的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舆论中，被人牵着鼻子走，蛮好笑的。】

【我看了水岛川的谴责帖子，一股道德绑架的味道，居然真的有人喜欢？？？】

【……虞若何小姐姐怎么觉得的？你好像和苏明安有过一段不短的接触吧？】

这些玩家像是压抑了很久，现在的世界论坛上也全是这样潮水般的话语。灯塔派系和非灯塔派系的人吵成一团，以水岛川空的帖子为战场，吵得论坛一片乌烟瘴气。

有的人说，要是不存在苏明安这种玩家就好了，不然世界论坛也不会为他整天吵来吵去，每天一打开帖子就全是他的争议，世界论坛都快整成“明安论坛”了，看着就头痛。

有的人甚至认为苏明安是游戏主办方派来的卧底，他的先见之明与预知般的头脑经常让人感到疑惑，就像是提前知道了全部副本的经过一般。

当然，也有人在为苏明安说话。他们认为苏明安名副其实，他的副本路线本就是最好的，凭什么不容许一个普通人来当第一?

还有人说，这是由于世界大变，阶层变动而造就的变化，是正常之事。一个学生想要成为“第一玩家”，确实会经历这样的舆论压力，这很合理。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吵成了一锅粥。

虞若何沉默地听着台上艾尼慷慨激昂的演讲，看着论坛的帖子与飘过的弹幕，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实上，她应该算是第一个接触苏明安的玩家，正是因为有着这层因素在，她的直播间人气才会远比其他普通玩家高，经常有人跑过来问她最初的苏明安是什么样子的，她也耐心地去描述。

“他其实一开始……还挺温柔的。”

看着弹幕又开始吵起来了，她才说着：“他护着我在末世副本一直到结束。我也教了他枪法，他看上去真的只是一个学生。他其实，其实……”

而后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明明一开始确实很正常的。

但在看到他在之后的表现时，她却发现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变了。

像是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压得一个人渐渐变得沉默，也像是身上汇聚了太多太多的目光，让很多想法再也无法自在地脱口而出。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呢？

好像自从玥玥死亡之后，他就变了。

不……或许是更早之前……

……

而在艾尼的演讲结束后，艾尼似乎想让吕树也说几句，回头却发现人已经直接躲到台下去了。

“我来说几句吧。”水岛川空接过了话筒。

艾尼不想让她说，毕竟他觉得现在的场合是第一公会的第一次讲话，不适合她说些什么类似论坛上那种引战言论，但是想想马上也要开始决斗，就由着她了。

“注意分寸。”艾尼低声说。

“砰砰。”水岛川空拍了拍话筒，试了一下音，面对着一万多人实质的目光与无数人透过直播间的目光，挺直脊背。

“……我认为，身为一个最强者……至少是所有人眼中的最强者，被授予第一玩家之衔的存在，不求行得多么光明正义，至少应该稳定、安全。”她缓缓说着，声如流水般动听，咬字却清晰明亮，立在台上毫不怯场：“所有的过程我已在论坛上言明，现在就不必多说了。我要在亿万人眼中击败他，我要证明，他不适合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第一玩家——上来吧，苏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