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反骨仔
作者:零七度 | 分类: | 字数:38.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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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李定国的日常
十一岁的六品官,在大明朝里,简直……嗯,太常见了。
甚至还有一些蒙受荫庇世袭的三四品大官儿呢。
就好比沐天波一样,十岁就世袭祖宗官职,何等尊贵?
但问题在于,十岁就能纵马上战场杀敌的,又能有几个?
尤其是这般辉煌的战绩……
只是,这话刚出口,崇祯皇帝又露出沉思之色,总觉得这会不会太小气了?
王承恩虽然说只是一个奴仆,但是陪着自己的时间很久,这人做了他的养子,那对于自己,也自然是绝对的忠诚……
念及于此,崇祯隐约觉得给一个同治也不过分吧。
毕竟,这种官职对于下边的人而言,那真是太高太大了,可对于皇帝本身而言,这就是芝麻绿豆儿大点官。
“奴婢叩谢皇爷天恩!”王承恩立刻跪了下去,激动无比地给崇祯皇帝磕头。
崇祯哈哈大笑着:“还有,你说这孩子想干嘛?收拢孤儿,与他一并成长么?”
“回禀皇爷的话,我和这孩子聊过,他说自己有志学古之霍去病,将来为陛下纵横天下,横扫残贼,以震不臣。”
听完这话,崇祯更激动了,更加觉得自己给的这个官职有点小了。
只是,已经出口了,那又因为王承恩三两句话更改的话,就显得太折损帝王威仪。
崇祯含笑道:“朕准许他这样做,但是如何养活这些孤儿,朕恐怕分不出钱粮去……”
最后这句话出口,崇祯皇帝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王承恩立刻解答君上烦忧:“启禀万岁,这孩子说自己有办法养活这些孤儿。”
“嗯?”崇祯皇帝闻言,真是瞪大了眼睛:“他有什么办法养活这些孤儿?”
王承恩道:“这孩子说,自己若是得荫庇后,到了地方上,开垦荒地,耕种粮食,兴修水利,自然可以养活这些孤儿,也只需要数年之间,这些孤儿就可以成为能耕作的劳动力,到时候又是为我大明增添国力。”
崇祯听完这话后,又是一惊,眼中甚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孩子真是这么说的?”
“陛下,奴婢岂敢欺君?”王承恩磕头道:“奴婢刚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但仔细想来,这孩子本为县令之子,富贵人家,遭逢大变,死里逃生,能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足为怪。”
“起来吧。”崇祯叹道:“你呀,就应该将这孩子带回来,让朕亲眼看一看才是。”
“陛下,奴婢这就休书一份,让这孩子来京城!”王承恩刚站起身来,又差点跪了下去。
“罢了,这样大雪漫天的日子,非要让这孩子跋山涉水过来,多多少少也是朕不讲人情了……”
崇祯说完这话后,眼角的余光扫向了曹化淳。
“你携带荫庇册封的圣旨,交给内阁那边,就说是朕的意思,这孩子的功绩报下去……”
崇祯说到这里,忽然迟疑了一下:“别说年十岁,免得那群人又在这里做文章,就说年十六,一次协助千户曹变蛟追贼,一箭射杀敌酋;一次携带一民,一人两马,且战且退,射杀十一贼人,炸死一贼人,皆乃天大功勋,故而授予此官。”
说完这话,崇祯又道:“内阁那边过了后,着吏部登记造册,你亲持着诏书前往册封。”
曹化淳听了这话,如何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皇爷虽然很信任王承恩,但是这十岁孩子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着实让人震惊。
自然,还需要另外的人去求证一下。
王承恩所有的一切都是如实上报。
甚至有些地方不仅没有吹,还特意往下压了压。
就比如说,叶长根等几个锦衣卫亲眼看着王平安射箭的。
那箭法的真假如何,可是做不了假的。
“奴婢遵旨!”曹化淳立刻开始草拟圣旨。
写完之后,呈给崇祯皇帝看了看。
崇祯看过后,很是满意。
毕竟,十岁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十六岁却又觉得正常了点。
那群内阁官员,还有文武百官,他是真觉得还不如这群太监好用。
一个个的,除了对着自己哭穷之外,就别无他法了。
想到这里,崇祯心中的烦闷也增加了几分。
曹化淳这边刚刚退下,就有人送来了奏本,神色紧张地交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一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欲开口问。
那送来奏本的小太监就低声说:“山西、陕西遭遇大雪灾,流民遍地,饿殍千里,各地官员都有奏表上来请求赈灾!”
“啊?”王承恩心头大惊,这还了得啊!
他捧着厚厚的一摞奏表,转头看了一眼心情正好的皇帝……
可是,压住不上报,那是重罪;只是,上报上去,国库里也没有钱粮可以赈灾的啊!
这不是只能在皇爷心里添堵?
只是片刻时间之后,王承恩决定上报,这东西拿在手中,又不能藏在衣袖里。
不上报,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李定国的日常
须臾事件之后,崇祯皇帝下令敲响朝钟,召集文武群臣上殿商议国政……
而这一切,对于远在肤施吃吃喝喝,每日都提着弓箭练习不辍的李定国而言,并没什么影响。
肤施城冻死饿死了很多人,但是没有爆发民变。
任何最小规模的民变都没有。
这一点,让李定国不太懂。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都要饿死的话,那他是真不介意化身为地狱修罗,蚕食人间的。
可是……肤施这些穷苦的百姓们,有人倒在了街边的雪地里、有人倒在了排队领取朝廷施粥的队伍里。
也有人,只是走不动了,坐在路边墙角休息一下,然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也有的人,领取到了官府施舍的稀粥后,喝完了,坐在暖和的柴火堆边上,脸上带着笑容,垂着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却失去了呼吸。
用这种最安静的方式与世长辞了。
肤施每天都在死人。
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些人只要看到还有一丝希望,也不愿意站出来反抗朝廷,劫掠他人。
李定国在雪地里练刀。
他跟随曹文诏认真学习各种刀法的变化,还有长枪、铁戟,甚至于马术。
想要跟随军中那些人学习,还需要等大雪过去。
现在这些人每天都在带兵巡逻。
这是一种强大的威慑,让肤施城内外,都只能保持在一个奇怪的状态中。
刀光照亮了观看众人的脸。
李定国越发满意自己这副身体。
这真是为战争而生就的身体。
长刀挥舞的瞬间,他能清楚无比的感觉得到这副身体是多么的狂热兴奋。
长枪修炼,远比刀法更难,但是战场之上,长枪杀敌的效率更快。
尤其是面对身披铠甲的敌人,长枪戳刺出去的力量,远甚于长刀劈砍。
李定国也认真修炼。
从大明军中最常用最简单的枪法练习。
每次捅刺,他都能感觉到这副身体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中,主角进入到了悟道的状态中一样。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天赋。
寒冬凛冽,李定国挥汗如雨。
曹变蛟正好过来,看到了手提长枪捅刺练习的李定国,下意识地来了兴趣,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着的兵丁。
“你们过去,陪他练练手。”
三个武夫有些不好意思,也知道这人是洪承畴的干儿子,哪里敢造次。
“去就是了,收起轻视,别丢了人。”曹变蛟轻哼一声。
一个骑着马的大汉翻身下马,笑着掠过人群,手中长枪就朝着正在挥汗如雨的李定国扎了出去。
李定国反手搅动长枪,来人惊呼一声,手中长枪竟然直接就被嗑飞脱手。
“哎呀,这不是曹将军的绝招!”
那大汉用力甩着酥麻的手腕,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是曹变蛟身边的亲信,当然学过这招,可是有些东西就跟同班同学一样。
同样的老师同样的讲课方式,有的人能考清华北大,有的人却连大专都考不上。
他就是那种连大专都考不上的人。
这种奇怪的发力缴枪手法,他至今都领悟不透彻。
李定国收定长枪,看了一眼来人,正是自己当初用钱赎回来的葛三炮。
“三炮大哥,好久不见了啊!”
“哎呀,真是丢脸啊,直接就让公子一枪挑飞了我的长枪。”葛三炮哈哈笑着,伸出脚,将长枪挑了起来,持在手中,但却没有了继续和李定国动手的心思。
“这有什么,我叔父都说,平安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他甚至有开派祖师的风采。”
曹变蛟大步走上前来,含笑道:“我这会儿空闲几日,叔父说让我过来教你太祖长拳。”
“好。”李定国招呼了一声:“先进屋,喝点猪肺汤,然后再来。”
听到“猪肺汤”三个字,曹变蛟就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分明是……这猪肺汤自己可以安然喝一辈子的啊!
也罢也罢。
时也命也。
“朝廷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李定国好奇地问道。
大雪持续了这么久,不应该什么动静都没有才是。
“能有什么动静?国库空虚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曹变蛟眼中也透露着几分无奈之色。
李定国也不太懂,崇祯皇帝为什么会搞不到钱,只要把锦衣卫和东厂这两条狗重新放出来咬人,哪会搞不到钱么?
很明显不会,而且还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不光。
可惜啊,崇祯皇帝做事情,真是又要面子又要里子。
“这个年都快过去了,也没什么别的动静。”
曹变蛟摇头:“不说这个,越说越郁闷,走,太祖长拳我从刚会走路就练到现在,别的不说,这个我练得真不错。”
李定国嗤笑一声,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自己这副身体学不好的武功。
约莫个把时辰之后,曹变蛟带着葛三炮等人离去,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怪物这类的话。
日子安稳与否,该做的事情总不会少。
李定国的生活则已经完全走上正道,甚至已经开始跟着军中的一些老卒子们,学习一些杀人技巧。
这些技巧,都是军中的士兵生命换取到的。
比如说,偷袭的时候,下手打哪里,可以一下将人打死。
又比如说,常说的猴子偷桃,怎么保证一出手,就绝对可以抓到命根,然后捏爆了蛋蛋,让敌人毫无招架之力。
又比如说……怎么让箭矢拐弯。
让子弹拐弯或许是假的,但是李定国真看到了军中的老卒教他让箭矢拐弯的办法。
随后,李定国看到了各种纵马奔跑冲阵的时候,怎么保全自身不会被乱箭射死,不会被冷枪打到,亦或者是战马如何在大炮之下活命这些办法。
虽然说,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靠运气。
可是,如果配合上军中老卒们的一些技巧和手段,外加经验,混乱战场上活命的概率,也会直线飙升。
甚至有一个老兵游子说出来了一句让李定国都觉得震惊的话——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北风卷地白草折。
没下雪了,但是雪冻成了冰。
地面上全是硬茬冰。
李定国依稀记得,明朝灭亡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什么小冰川活动导致。
灾民在与日俱增,朝廷赈灾的进度几乎为零。
城中大户们也感受到了压力,开始运粮给府衙,因为他们不给,一旦发生民变,到时候什么都将化为乌有。
李定国听不到北方李鸿基和张献忠,亦或者其他贼首们的消息。
但是想来,这会儿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们,肯定是有人心中乐开花的。
如此多的灾民,就相当于是义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兵员。
每天他出门都背着弓,手提长枪,腰间挂着长刀,战马身上,还挂着好几壶的箭矢。
身边更是有五个同样很唬人装扮的大汉。
李定国有时候想从洪承畴这里打听到什么消息。
但是,洪承畴每次遇到这样的问题,立刻就绕开,似乎很不想把李定国牵涉进去。
曹文诏也是,每次李定国只要一问这些,他就开始问李定国刀法练得怎么样了。
曹文诏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手战场之上难逢敌手的杀人刀。
李定国学了形,尚未领悟意,这需要时间去磨合。
曹文诏放水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和其有来有往的对攻六十几个回合,就会力竭。
而每次,曹变蛟就会被拉出来鞭尸……
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只能扛住曹文诏疾风骤雨十来个回合,就握不住战刀了。
而今虽然可以有来有回地斗上两百个回合,但最终的胜利,还是老奸巨猾的曹文诏。
李定国也看过他们叔侄两人对攻的情形。
曹文诏虽然年纪大曹变蛟,曹变蛟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力气最盛的时候。
可是,这种说法就像是不适用于军中一样。
曹文诏的力气显然更大更猛更持久。
曹变蛟几乎也如同自己一样,先是力竭,然后才是在招式上落败。
最关键的是,曹文诏每次都喜欢踢人屁股,且又准又狠,既不会伤到后腰的肾脏,也不会提到胯裆的二弟。
这日,从军营回来,李定国远远地就看到了大门外围了一群鲜衣怒马的人。
这其中为首一个在路边眺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叶长根。
李定国瞬间明白过来,京城的圣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