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略带疑惑的看着公孙祸，言语之中还有些难以置信，“我希望你在哪里，你便应允了？”面对她的时候，他好像并不吝啬于做出退让。在常人身上这也许不算什么，可是这个惯于发号施令的男人却真做得并不容易。诚然，当一对男女之间产生感情后彼此的距离自然而然的拉近，而后男人会格外的忍让女人一些，这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然而要一个自来便是高高在上的男人这样妥协，该不该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的事了。

公孙祸若是能做到，那代表着他也有自己的胸襟。这一点，她从来不怀疑。

“若是不打算应允，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问你？”公孙祸带着笑意反问，“半夏，如果你想听我对你说那些海誓山盟的话，我承认我很难做到。之所以那日你提到求婚我并没有马上答应，并不是因为我不在意你。只是这个状况来得太突然，在过去三十年的生命中我也从来不曾想过会遇上这样的事，所以只是需要时间来沉淀。”也好让他思虑的更周详一些。

半夏脸上的困惑转为深深的不解，“公孙祸，你知不知道最近有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看不懂你，虽然你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她偷偷在书房外看过他处理事情时候的模样，也见过朝廷有官员来王府向他报告宫内消息的场面，这个男人对待旁人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自己初见他的时候那样冷冷冰冰，偶尔的一抹笑意甚至会让人感觉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公孙祸每每想要杀人前总是会笑的尤其灿烂。

“你在不确定些什么？”公孙祸轻声道，“你想要的除却皇位，其他的我都不会吝啬，即便，你要的是我的命。”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两人周遭奇异的安静。

半夏怔怔的看着神色仍是自若的男子，他的温柔是只对她一个人才有的么？若是这样，那她应该要感觉幸福了。

“你不觉得我要你求婚其实是想为难你？”采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尤其是她的大师兄。

公孙祸轻轻一笑，“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这是你们那里的习俗？既然是习俗，何来为难一说？退一万步讲，即使你真的想要用这件事来为难我，我也接受的心甘情愿。”

“你……”她从来没觉得公孙祸笑起来的模样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甚至让她心底泛起了丝丝的暖意。

“我需要先告诉你，你嫁给我的确是要入皇室宗卷的。天龙一朝至今王爷虽然不少，可我

的身份是皇上的长辈，算是格外特殊。不过也因为皇上是晚辈，所以大婚之后即便你不按照礼仪规矩入宫熟悉皇室成员，也没有人敢责怪你。”半夏只要在他身边做一个快乐的王妃就足够了，那些繁琐的规矩，他不希望她去涉猎。

半夏思索的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我们大婚，在婚后也不需要去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甚至见到皇帝我也可以不跪？”所谓入乡随俗，照理来说她既然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总是得要照着人家的规矩来才算合适，不过公孙祸这话倒是格外开恩了。

“你连我都不用跪，还需要跪其他人么？”公孙祸一本正经的道，“不管君臣之礼如何，本王不会委屈了你。”他迎娶半夏的初衷依然不纯，所以在婚后理应竭尽所能的补偿她才好。

半夏轻松的摇摇手指，“无妨，从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明白入乡随俗这种道理。至于对你一直这么针锋相对，你可以理解为打是亲骂是爱。因为你跟其他人不同，所以面对你我无需隐瞒自己真实的一面。”即使身处自己不熟悉的境地，水半夏也决计是不会吃亏的主儿。这一点根本不需要怀疑。

“给。”公孙祸忽然让出手臂到水半夏跟前，态度极其诚恳，让半夏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问，“干什么？”

公孙祸认真的道，“让出手臂来给你打，不然怎么证明你的打是亲骂是爱？”印象所及，半夏是不曾跟他动过手的。即便她言语之中颇多不驯，也始终没有恶言相向。这种情况下说打是亲骂是爱，好像有些心虚吧。

“你无不无聊？”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应自己刚刚的话，半夏小力的推了他一下，“你大概忘记了我也不是一般女人，除了你，不是谁都有本事叫我吃亏的。”皇帝又怎么样？只要她是有心想要迷惑对方，有几个人挡得住她的幻术？

公孙祸若有所思的道，“怎么讲？”他叫她吃亏……除了那件事之外，好像其他时候吃亏的那个都是他吧？当然，对于她说出的这句话他还是高度的认同。

“即使我人站在这里分文不动，也依然可以让那些人觉得我已经三跪九叩足够有礼了。”雕虫小技的事，能有多难？

公孙祸怔愣之后朗声笑道，“我忘记了你身怀奇异之术。”除去最初的那几次见面半夏有施展过那种出人意料的本领之外，其他时候她都表现的与常人无异。

“我说过这叫做幻术，不同于催眠的是它可以应用

的更广泛，甚至不需要看对方是不是有着极高的意志力。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要催眠你不容易，却可以在你面前轻易的施展幻术。”她对公孙祸施行催眠唯一成功的那次便是自己以吻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若不是那样，她还真的做不来。

公孙祸浅笑，“你想要催眠我？”倘若在自己被催眠的状态下，有关美人图的秘密实在很难保证不被半夏知道。

“你以为催眠你是那么容易的事？”半夏挑眉，“越是有着高深武学修为的人越不容易被催眠成功，在我的天使集团里，青是个明显的例子。到了天龙，你便成了典型。”不过在公孙祸身上至少还成功过一次，不像对尹青鸟那么挫败感浓厚。

“我知道并不容易，不过更相信你的能耐。”他并非有心要抬高她，只是就事论事的说。毕竟先前有了司徒少凡那个看不起半夏的前车之鉴，他如果还学不乖，不知道会尝试她什么稀奇古怪的药粉了。

半夏笑笑的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使用催眠术。”除非是万不得已。不过她实在想不出会有那种时候出现。

“你想见到公孙家其他的人么？”在皇族之中与他同一辈份的几乎都已经过世，即使要见也大多都是小辈，不需要拘泥多礼。

“公孙家其他人？你的亲人很多么？”因为家族人口凋零的关系，她好像已经无法想象庞大家族的维系模式。毕竟于她而言，那些好友便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尽管大家会彼此算计来算计去，可是那也不失为一种表现感情的方式。

公孙祸淡淡的扯唇，“历朝历代皇亲国戚都是少不了的，不过用亲人这个词来形容，只会让人感觉讽刺罢了。”细细想来，皇家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钦羡。父子反目，兄弟阋墙，简直跟笑话没什么两样。

半夏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脸，“其实不需要感觉到失望，因为你自己也清楚，历朝历代的皇室都免不了亲情淡薄。毕竟权利跟金钱从来都是人生面临的巨大诱惑。只要做好自己，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包括生活跟心情。”

公孙祸有些意外的道，“你似乎很看得开。”其实他早已经麻木到觉不出失望，自古便是如此，也当真没什么可失望的了。

“当然，因为这样的现象会无休止的持续下去，甚至不分社会体制。只要人性仍然是复杂的存在，就总也少不了这种为名利追逐的状况。”封建社会如此，现代社会依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