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请不要怪我，我实在不忍看到晴晴伤心的模样。事情有因总要有个果。我会一路保护晴晴，也会保护好自己。待得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们便回来。玄霜公子也和我们在一起，他人很聪明，我也不好欺负呢，哥哥你不要担心，不妨和陆少在这里好好休息一番，静候我们佳音。

水清上”

穆子初看完水清留下的书信，转手将纸递到陆行简手中，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陆行简大吼一声：“这怎么可以？！怎么信从头到尾只在结尾提了我一下啊！我也太不受重视了吧！”见穆子初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又气哼哼道，“这太也离谱，那两个迷糊蛋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秦玄霜，我看还没见着白虎就在路上给各色匪徒给扣住了！我去把他们追回来！”说着便要起身行动。

穆子初开口道：“我看也未必是件坏事……这两个人被双剑择定为宿主，自然有我们看不到的过人之处。也许这是一个让她们成长的好机会。”

陆行简迷惑地看着穆子初，阳光正通过窗子照射进来，他的脸一半耀在日光下一半藏在阴影中，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水清、沈晴晴和秦玄霜一路南行，追寻四神的踪迹，终在永泉县找到线索。秦玄霜年纪虽轻，人脉却极广，很快从几个相识那里探得四神连日在江南富庶地带拜访富商豪侠，江湖异士，出手极为阔绰。

“哼！男人一玩起来都是没心没肺的！”沈晴晴纠结地咬着牙缝说道。

水清噗嗤一笑，探出一个冰糖葫芦来：“好啦好啦，大小姐，别在这儿自个儿生闷气啊！等到你们两个见面时，要怎么罚他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沈晴晴一撇嘴：“我非让他跪搓板跪到哭！”

“是是是。”水清笑着应声，转眼看了一眼刚付了钱给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的秦玄霜，又道：“听说今日四神就要来拜访这个财主孙熙昌，不如省点口水想想怎么能单独见到他吧。”

秦玄霜道：“这里是四神的必经之途。我打听过，今日恰是这里的集市日。若买通一些商贩百姓，故意叫来人流冲散他们，趁机安排他们单独见面是有机会的。”

沈晴晴眨眨眼睛，扬眉道：“我才不要这样，我要悄悄地跟踪他，看看他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但依四神的谨慎，贸然混到他们周围，怕是很容易就被发现的。”秦玄霜立即否决。

水清想了一会儿，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兴许可以帮我们，虽然……有一点冒险。”

莫菡趁着哥哥不备，又悄悄溜了出来。她举着糖人在集市上东逛西癫，瞧见前方有人玩杂耍，周围站了不少人看热闹。她东挤西挤地凑到跟前，极是兴奋，在人群中被推搡了好几次也不以为意。

待得表演结束，她又觉肚饿，进到酒楼大吃一通，即到结账之时方才发觉自己的钱包早已不翼而飞。若在平日，她便赖账一走了之。可莫颜此番出行一再叮咛她要树立一个谦恭有礼的形象，她刚行过继承朱雀之礼，自是不敢妄为，这可急坏了她。正在此刻，却见一串子铜钱排在桌上，她心头一亮，顺着那纤纤玉手向上看去，却是水清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好妹子，好久不见啊！”

“什么？你要我带你们混进孙熙昌的家？！”莫菡皱巴着一张脸，“清姐姐，这分明是为难我嘛！我在哥哥眼皮底下做这种事，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非要被他骂不可！”

水清故作不满地啧啧两声，摇着头叹道：“不想我们多日不见，莫菡妹妹变成如此怕事的胆小鬼了……我却不记得你之前有那么听你哥哥的话……”

莫菡呸得一声受了激：“谁说本姑娘胆小怕事了！”

水清笑道：“我又没要给你找什么麻烦，不过想帮这个朋友见一见白虎。说起来她可算是你的嫂子，将来有她在，白虎也少不得回护你。”

莫菡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转，又仔细打量了下水清和沈晴晴的表情，终于拿定主意点头道：“好吧，不过你们可得都听我的。”

水清和沈晴晴相视一笑，答道：“那是自然。”

第二天，四神正式登门拜访孙熙昌。这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对于名声在外的四神

帮也是极尽巴结之能事，特别进行多方打探，迎合着四神各自的喜好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

莫菡假意身体不适，错开了与苍龙白虎玄武同行的时间。过得一个时辰，她估摸着差不多，又将水清三人扮成小厮的模样，带进了孙家园林。

“老爷备了上好的茶叶和歌舞正在招待苍龙玄武两位贵客，白虎少侠说他气闷，到东面的花园里透气去了。朱雀姑娘，您看我是不是去通报老爷一声，让他亲自出来接待您？”管家恭声道。

莫菡摇摇头笑道：“不必不必。你就知会你们老爷一声我来了，可是只想四处转转，瞧瞧你家这漂亮的大院子！不必理会我了。”

那管家应声而去，莫菡见他走远，转脸对这几人笑道：“玄武哥哥好茶，哥哥好色，这家老爷倒真是没少花心思，可惜白虎哥哥什么也不喜欢，这人可是没法可想了！”

沈晴晴好奇地问：“他真得没什么喜欢的？不可能啊，是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莫菡摸着嘴唇想了想：“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算有一样吧。”

沈晴晴追问道：“是什么？”

莫菡道：“就是修剪花花草草什么的，但说起来也不算他的爱好吧，只是因了别人的缘故。”

沈晴晴心头一阵窃喜，想起他同白虎一起因园艺得到赵晨歌的帮助，又在花中心意贯通，暗自高兴他果然将自己放在心头。不禁美滋滋地咧着嘴：“快带我去见他吧！”

水清不明所以然，但大概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掩口一笑也不说透。

众人走至园林门前，莫菡对他们道：“他应该就在里面。只是这园门需得有人守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好提前报信。”

水清道：“那我们三个在这儿等着你就好，你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但也要顾及得时间。”

沈晴晴笑得眉开眼笑，点点头跑了进去。

沈晴晴刚走远，莫菡便牵起水清的手说：“走！我们也看看去！”

水清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好奇？”

秦玄霜极善解人意地说道：“去看看也无妨。我知道你也放心不下，虽然那白虎除暴扬善的名声在外，但毕竟也是苍龙一边的人。这边有我就好，那里有个什么闪失，清姑娘你好歹还可以照应她。”

水清转脸对莫菡说：“好吧，你得逞了！”

两人爬上一个视野较高又算得上隐蔽的墙头，瞧见白虎遥遥地背着手散步，沈晴晴就蹑手蹑脚地向他靠拢。

莫菡一个手臂肘着脑袋叹道：“真是搞不懂这妞听到白虎哥哥的事在高兴什么？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不爱吃醋的姑娘了！”

水清看着沈晴晴开心又图谋不轨的表情正暗暗好笑，听得这一句，心不在焉地问道：“此话怎讲？”

莫菡道：“那摆弄花草是苏嫣然姐姐的喜好，白虎哥哥喜欢嫣然姐姐多年，是以爱屋及乌，也可劲儿捉摸这花草的东西。只可惜嫣然姐姐一门心思都在哥哥身上，这才没有成。想不到痴情的白虎哥哥如今也转了性，又给我找了这么个嫂子……”她没注意到水清笑容登时凝住，接着道：“可我看这姑娘想收住白虎哥哥的心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嘿嘿一乐：“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水清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不用莫菡继续说下去，她已经发现白虎看似漫不经心地散步却只在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一个袅娜的身形。那形貌，可不正是苏嫣然！

水清简直不敢去看沈晴晴的表情，脑子里忽然就想起权勿用（水清习惯管秦慕飞叫权勿用了，要是剧情不需要就这么叫下去好了）在落阳宫曾对她说的话“青春年华多干点正事，没事别情啊爱啊的缠缠绵绵的，净瞎折腾自己！”

那次聊天之后，水清恢复得七七八八，权勿用便又飘飘悠悠不知所踪。即使后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着他翘着胡子说这话的滑稽模样，也极难与少年扬名风流成性的秦慕飞联想在一起。但此时回想起来他的话，她不由得感到有几分道理。至少，不必有眼下这解不开的困局。

苏嫣然一个回眸，显是发现了白虎，笑着依礼福了一福。而一向古板冷漠的占希渝脸上居然浮现了一抹红晕，嘴角牵动着

腼腆的笑意。

沈晴晴的表情转瞬几个颜色渐变，已是怒气横生。水清正自思索对策，却见这丫头已是跃出树丛，大踏步地冲向占希渝。莫菡吹了一个口哨，笑着叫好。水清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再不理她，寻了个不起眼的角度翻进了院子。

占希渝样子有些失神，警惕性也大大失却水准，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晴晴的到来。当她红着眼圈咬着嘴唇扑到占希渝怀中时，他的表情是十分的错愕和十二万分的措手不及。水清心道一声坏了，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三人都不说话，僵持了片刻，还是苏嫣然先笑着开了口：“希渝从哪里讨来的媳妇儿，都不舍得告诉我们一声。”她又点着樱唇思索道：“啊，上次仿佛也见过，莫不是藏剑沈家的大小姐？“水清打眼一看，她的表情口吻倒是实打实的温柔可亲，就像一个邻家的温柔姐姐。这一点上，完全不同于阮梦醉的妖魅风情四处撩拨。可是之前的经历使水清明白，苏嫣然和阮梦醉本质上都十分自我，绝非体贴温和的主。

沈晴晴狠狠瞪着苏嫣然，死死扯住占希渝衣服的前襟，活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老虎，道：“我是沈晴晴没错！希渝哥哥老是听你说起阮梦醉姐姐和朱雀姑姑，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你连提也没提过？”

占希渝不是莫颜，也非周锡堃，哪里知道如果对付这种状况，看看苏嫣然又瞧瞧沈晴晴，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沈晴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还是紧紧扒住占希渝，看着苏嫣然如临大敌。

苏嫣然以手帕掩鼻轻轻一笑，浑不在意道：“今天说了也不迟啊！我当比你大些，姓苏名嫣然，自小是和希渝一道长大的。以后他若欺负你了，只管告诉我便是。”

沈晴晴恨恨道：“那种情况大概不会发生。希渝哥哥可是很疼我的！”说罢，转过脸有所暗示地期待着占希渝。

“嫣然…我…”占希渝面色极为窘迫，局促地打结巴。

苏嫣然眼露得意，又笑笑道：“希渝我们多日不见，我本想邀你来尝尝我刚从云南带回的特产，聊聊天……可是看你们聚少离多，也不忍心破坏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我们改个时间再聊罢。”

水清哼了一声，心道你要是真怕耽搁人时间，还在这杵着干什么啊，亮膘啊？！

一声布谷鸟叫响起。那是与秦玄霜约定的来人信号。水清看看沈晴晴，却想不到脱身的好办法。

“啊，无妨……”白虎妨字的音没发完全，就被沈晴晴狠狠地掐在手背上，停得他那个字儿的尾音就生生卡在嗓子口，倒回去抽抽着凉气。

她看了看优柔寡断的占希渝，心中一声叹息。忽然觉肩头一重，被人一把给拉了起来。她心头一惊，却见周锡堃好奇地看着她笑道：“水清？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那边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扫了过来，想再装隐形也绝无可能了。水清干干巴巴地说：“啊…哈…哈哈……我就是看这里天气很好……”

玄武一挑眉毛看着阴沉沉的天，探询似地看向水清。

她转了好几圈子心思，心想苏嫣然心头念着的是苍龙，如今不过为着虚荣才在沈晴晴面前故意表现白虎昔日对自己的情份，若是自己假意表现对苍龙的殷勤，她的注意力定然就被吸引到这边了。她想了想，轻轻吸了口气，从从容容对玄武道：“我这几天老是睡不安稳，老是觉着被谁念叨着。想必我和苍龙心有灵犀，所以能感应到他心里的牵挂也说不定。”

她自说完，不禁为自己的大言不惭汗颜。玄武看着她不说话，眼睛里分明两个大字“不，信”。可谎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只好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硬撑下去。

布谷鸟声更加焦急，水清心道：还能坏到哪去？

“哦？水清你真是这么想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水清心里嚎了一声，不禁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莫颜的脸还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而莫颜的身后，正站在面无表情的车旰羲。

“喂！车旰羲，你是我的护法，你跟到他后面干嘛！！！？？”沈晴晴抱着占希渝的大胳膊，腾出了一只手指着她气势磅礴地大吼了一声。

姑娘，你顾得上管哪一个呢？水清哭丧着脸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