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扬足足听老父亲絮絮叨叨了半小时，许母见他满头雾水的样子，笑着把十六的话和盘托出。

许扬夹杂着欣喜和赞赏的眼光立马投向儿子，心里想的却是，媳妇不愧是老师，瞧瞧把儿子教得多么优秀。

他不但这样想，临睡前也是这么对银杏讲的。

“媳妇，咱儿子有你这样的妈妈，真是幸运。”

“……啊？”银杏莫名其妙，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还有，怎么听着像是反话。

“要不是你教的好，他小小年纪，知道个鬼，还让老头子可劲的夸。”

银杏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酸味，虽说味道不浓，可是闻得到。

许扬见媳妇笑得不怀好意，急急忙忙的解释，“媳妇，我说的是真的。”

银杏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但是我有异议。”

“啥异议？”许扬小心翼翼的问。

“咱儿子可不是我教的，”银杏指着许扬道，“是你的功劳。”

银杏突然来了个急转弯，许扬没反应过来，愣神了几秒钟后，“媳妇，是你就是你。”

“十六那张小甜嘴，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教出来的。”

“可我也没教过呀。”

“但是遗传的你啊。”父子俩都是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怎么酸怎么来。

许扬恍然大悟，仔细一想，嘴巴咧开，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银杏挪开眼睛，实在不想看人傻笑，幸好儿子没遗传到这点。

“媳妇，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儿子。”

银杏，看吧，她就说儿子随他，惯会哄人开心。

经过银杏的“开导”，许扬的些微醋意早从窗户处溜走，扇着翅膀，不知道飞向哪个角落里。

“媳妇，天黑了，累了一天，咱们休息吧。”

“你先睡，我再去冲个澡。”

“我帮你。”

“不用，你明天还要学习，早点睡养足精神。”

“身为一个军人，如果连晚睡几个小时都扛不住，那还当什么军人，不如回家种地。”

许扬回答的理直气壮，不等银杏拒绝，搂着她的腰就往卧室走。美滋滋的想，有媳妇相陪就是爽，好激动好兴奋。

过了一周媳妇热炕头的美好日子，许扬真心舍不得银杏离开。

“媳妇，我舍不得你跟儿子。”

最终，银杏还是决定带着十六一起去W市。一是带他出去见识见识，多看看多走走，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二是领他去孤儿院体会一把，希望他明白不是每个孩子生来都有优越的生活，要学会珍惜，学会感恩。

至于许母，她不去，要留下来照顾许父。

银杏义正言辞的道，“身为一个军人，岂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为了让你心无旁骛的学习，我跟儿子必须去W市。”

“……媳妇，我发现你在讲道理方面大有进步。”

“多谢夸奖，我会再接再厉的。”

许扬开着车子把媳妇和儿子送到火车站，银杏和十六先后下车，一大一小并排站在一起，透过车窗朝许扬挥手拜拜。

许扬把头伸出车窗外，“媳妇，一路顺风。新店子开门大吉，客似云来。”

银杏点点头，表示收下他的心意，“赶紧回学校，再晚要迟到了。”

“等等，我跟十六再说几句话。”许扬招招手，“十六，走近一点。”

十六松开妈妈的手，走到车窗旁边，“爸爸。”

“要听妈妈的话，不许给妈妈惹事，不许调皮，过马路时注意看两边的车子……”

十六眨眨眼睛，替自己争辩，“爸爸，我很听妈妈的话，奶奶都说了，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夸你几句你还当真了。”

“爸爸，我知道你也想去，你不用羡慕我，等我回来了，给你带礼物。”

“羡慕你？哼哼，不可能。”好吧，有一点羡慕，他也想跟着媳妇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一定会保护好妈妈。”

“你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爸爸，你怎么能不信我。”

“我只信自己，只有我才能保护好你妈妈。”

“……”

银杏在一旁听着父子俩幼稚的对话，脑海里只蹦出三个字，俩小孩。

左手重新牵住儿子的胖手，带着他往后走一小步，右手赶人，又开始催促，“再说下去，你今儿回学校赶中午饭。”

“媳妇，儿子，我会想你们的。”

“爸爸，我和妈妈也想你，我们会回来的。”

许扬深情的看着银杏，好像在问，媳妇，你了，没什么对老公说的？

银杏看看左右，有好几个人正含笑盯着他们一家三口。赶紧收回目光，却又正对上许扬的含情脉脉。知道不说点什么，这货绝对不肯走，急中生智，“儿子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

媳妇脸皮薄，许扬表示将就将就得了。

“媳妇，儿子，拜拜。记得到了打电话报平安。”

十六，“爸爸，拜拜，小心开车。”

银杏，“小心驾驶。”

许扬的车屁股刚刚消失在视野中，银杏就听到有人喊，“李老师，十六。”

回过头，是李荣他们。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一会会。”

银杏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还有半小时发车，我们先进站。”

“李老师，我来帮你拿东西。”

“不用，这就是衣服，看着体积大，不重。”

……

火车上，十六兴奋的不行。

从没出过远门，就在京市和T市两地转悠，平时做火车也才三四个小时。听妈妈说要在火车上过夜，新鲜感特别足。

上了火车就好奇的四处打量，“妈妈，我们晚上睡在这里吗？”

“是的，你跟妈妈睡一起。”

“妈妈，大家都睡在这个房间吗？”

“这不叫房间，叫列车车厢。”

“男的和女的都睡在一个车厢里？”

“对，一个卧铺一个人，不分男女。”

“可咱们是两个人。”

“你是小孩。”

“那我晚上睡觉不能脱衣服。”夏天到了，十六平时都是穿个小短裤睡觉。

银杏本以为十六也就兴奋几个小时，没想到实在低估了他。

直到下火车，他还在问东问西，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