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庶女:与君相知
作者:十一蓝 | 分类:穿越 | 字数:139.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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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四章 阿姐救我
刑部死牢。
但凡是牢房,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逼仄的角落,斑驳的旧墙,阴沉腐败的空气,泛着血迹的稻草堆与牢门,以及在房中墙角溜过的老鼠与恶虫。
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无论是多么正常的人,在其中也会愈渐发疯,失去理智。
而死牢,却只比普通牢房更加的腌臜肮脏。
这里是求生无望的人待的地方,存在的没有活人,只有厉鬼。日复一日待在里面被逼疯的,不止是将死的犯人,亦也有行刑的狱卒。
他们生活在这里,用惯了狠厉残忍的手段,时间愈久,就越不得解脱,最终沦为了狠辣阴沉的黑面人,人见人惧。
在更为暗沉的角落,墙壁上挂满了各色刑具,上面泛着暗红的血迹,空气中飘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牢房逼仄狭窄的通道内传来脚步声,惊动了两排牢房中沉静的人们。
能被关在死牢里的,十有八九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可这些恶人听到脚步声,却是惧怕的往后面退,缩在了稻草堆里,瑟瑟发抖:“他们来了,他们又来了……”
两个黑漆漆的人影出现在过道中,所有犯人都看到他们手上还提着一个垂着头的青衣人,一直走到了牢房的最里头,将人扔了进去。
黑暗中牢房里溢满了绝望的气息,即便是将死的犯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这阴暗构造曲折的牢房中,最里面的一间,关上了一个新的人。
谢弈被粗鲁的摔在地上,迷糊的神智恍惚了片刻,身上的疼痛使他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只见他斜躺在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稻草堆上,身后是一片暗沉泛绿的发霉的墙壁,青色的衣袍上已经沾满了灰尘。
旁边挨着的一间牢房里,墙角处缩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正是深冬时分,他身上仅穿着发黑的单薄囚服,整个人埋在腐烂的草堆里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石化。
谢弈心中带上了怯意,脑内几个念头急转,正待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两排牢房里的犯人都骚动起来,俱是往牢房角落里蜷缩,只听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不一会就见几个脸上挂着狞笑的狱卒拖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走过来,打开了斜对面的一间牢房,那被拖着的人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丢了进去。
人落在草堆上发出沉重的闷响,紧挨着的几个牢房里的人身都抖了抖,更加蜷缩的待在墙角里。
谢弈正兀自震惊间,便听几声阴笑,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在牢房内响起:
“哈,这还有个新来的,看上去倒是细皮嫩肉呢,不是上面要特别关照么,那咱们今晚可是有福了啊,哈哈哈!”
谢弈脸色一白,就听一旁另一个人道:“老大,这人是翟大人特意吩咐过的,是犯了大事,只待前头人问完话咱们就可以随意折腾了。”
那被叫做老大的人听罢淫笑两声:“那还等什么,叫人过来赶紧问,老可要等不及了。”
谢弈白了一张脸,看着他们狰狞的神情,下意识的往墙角里缩了缩,此番才是明白,为何他们一来,周围的人都拼命的往角落里缩。
几个狱卒甩着步离开,上去普通的牢房里巡查,死牢里是真如死了一般的平静,除了不时传来老鼠的叫声,就再没有半分动静。
谢弈看着脚下腐臭的土地,心慌意乱,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脸色越来越白,未及他有个头绪,前头又有脚步声传来,两个黑衣人出现在跟前,一人打开了牢房的门,锁链的声音哗啦啦的在牢中响起。
谢弈满目惧意的看着这两个人,直觉上这两人就是把自己打昏带走的人,他喉间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一样,半分声响也没发出,只是身不由自主的又往后退了一退。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了他的动作,忽的阴笑了一声:“我还当主特意吩咐过的人有多难缠,到底还是个女的,连半点胆量都没有。”
另一个人头也不抬的讽刺他道:“你当这刑部死牢是好玩的地方吗,任他是天王老进来不也得乖乖臣服,赶紧拿东西,好回去复命。”
谢弈听他们如此,心中忽的一个咯噔,一个念头浮上来:他们把他当成阿姐了,他们真正要抓的人是阿姐。
黑衣人走进来,在他身边蹲下了身,“谢锦,明人不暗话,你把东西交出来,不定还能免受一番折磨。”
谢弈心头空洞,不明白他们要的是什么东西,但他只是紧张慌乱的摇摇头,闭口不言。
他与谢锦长相很像,但快十六岁的少年,声音已经有了变化,他一开口他们就会发现异常。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抓错了人。
谢弈沉默不吭声,那黑衣人神色便是一沉,手中掏出一根红绳来,下面坠着一枚钥匙,谢弈一看,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果然什么都没有了。
黑衣人沉声道:“这上面的东西呢?”
谢弈心头一窒,脑内一道光芒闪过,回想起谢锦前段时间给他的一样东西,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他放在腰间的手不由得一紧。
“这女人不识相,你把她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若是没有就叫狱头使些手段,不愁她不在哪儿。”
谢弈身又往后缩了缩,他使劲摇了摇头,手一直攥的死紧,正要翻过身去,那黑衣人突然目光一炬,出手如电,一把将他腰间挂着的荷囊拽了过去。
反手一倒,一枚绿莹莹的东西连着一条红链便掉了出来,谢弈瞪大了眼睛,那两名黑衣人倏地一阵阴笑,其中一人抬腿踢了他一脚,才哼笑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出去。
牢房两边几双阴翳的眼睛盯着这边,却是没有一个人动作。
谢弈捂着被踢的腹部,眼前发黑,额头上沁出一片汗珠,他脸色青白,却强自忍着没有吭出声来。
他们不定还没有走远,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他不是阿姐。
死牢里没有天窗,这里是深入地下的隐蔽之处,最见不得光的腌臜之地,没有阳光,只有过道里燃着照明的火把。
时间在这里仿佛停住,死牢里的人不知道一天的早晚,不知道白天与黑夜。谢弈同样也辨不出这是什么时辰,只知道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会,外面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牢房中又再一次骚动起来,这次不像之前的安静,有些人已经慌张的叫出声来,恐惧与绝望交织,让人心头发凉。
谢弈虚弱的抬起头来,就听见一道粗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瞧,这女的已经等不及先睡下了,你们两个去,把门给我打开,咱们今天就好好的伺候伺候她,这么长时间没过瘾,我可都要憋坏了。”
谢弈本是因为受不了这里的空气,有些窒息无力,此时听见他的淫笑声,如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眼见两个人打开了牢房门,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脸色骤然苍白,拼命往后缩去。
“老大,这娘们长的可不太好,瞧着细皮嫩肉的,却长的像男的。”一个狱卒着拍了拍谢弈的脸,一脸淫笑:“就是这身上的肉够劲儿。”
外头被称作老大的领头人阴沉沉的笑着:“这不刚好,就当个倌玩,男女通得。”
“哈哈,老大的是,瞧着这张脸,我就有点受不住了。”着就将人往外面拖,谢弈心头惧意如同涨水,眼看要被拖出了牢门,他一手抓住了牢门的柱,死死抱着不愿意松手。
两个狱卒见他顽固,伸腿踹了他两脚,谢弈紧咬着唇没有吭声,只听那两人道:“嘿,这还挺带劲。”
“看来这倒是个闷骚货,别扒着了,省省力气,今晚老就让你叫的停不下来!”
谢弈人体弱,力气怎及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很快就被人从柱上扒了下来,拖着出了牢门,道旁燃着的火把发出一阵噼啪声响,有火星炸裂开来,映亮了他苍白泛苦的面孔。
阿姐,救我。
……
天色已晚,一辆马车在城西段府门前停了下来。
谢锦在外面等着通报,虽神色冷凝的站在没有动弹,但她心里已经是坐立不安。周段氏前几日出发去了金陵,她本也不愿意仗着周段氏的关系来求人,但眼下她没有办法,只能来求段傲筠帮忙。
在门口立了一盏茶的时间,夜色中走出来两个人影,是方才进去通报的门房,她赶紧上前一步。
“如何?”
“谢姐请进。”那两个门房擦了额头,是这一路跑的急,大冬天的都见了汗:“我们大人正在前厅用膳,这才耽搁了会,姐快进来吧。”
谢锦身形一顿,她因为心中着急,竟然忘了这正是饭点,歉然道:“是我冒昧了,实在对不住。”
“姐客气了。”两个门房应了一声,带着人穿廊走道,到了一间厅里,屋中正坐着段傲筠,两旁的丫鬟见她过来,忙斟了茶推过来。
谢锦根本无心坐下喝茶,看见段傲筠直接躬身一礼,神色间难掩急切:“段大人。”
方才段傲筠已经听门房了她是有急事上门,也了解大概,见她如此,伸手将她扶起来:“如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锦摇摇头,沉声道:“我也不知,只是我弟弟他一天都没去考试,人直接失踪了,是在太史局排队入场的时候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人影。”
段傲筠凝了眉头:“钦天监都找了吗?家里也没有人?”
谢锦点头,深吸了口气:“都找了,没有!段大人,我疑心他可能是被人掳走了,这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着她后退一步,躬身一拜:“谢锦今日别无他法,但求段大人看在我干娘的份上帮我一把。”
段傲筠沉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托起来:“你先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着扬声喊了人进来,丢过去一个牌,沉声吩咐道:“你领一队私卫去太史局查清干系,顺便去找钦天监少监郑大人,请他一道帮忙。”
“是。”
那人领命下去,谢锦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些许,但她依然不能完全放心,在一旁直搓手,段傲筠安慰道:“你先别担心,此事未必绝路,这是建安城,就算是皇亲贵戚做事也顾忌着分寸的。”
谢锦听她安慰,点了下头,心中却依然焦灼,她一天没有吃饭,胃里火燎火燎的,却半分胃口都没有,只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深,前头终于传来了消息,见到那人的身影,谢锦径直站起身跑过去,不等段傲筠开口就先问道:“怎么样了?”
那人看了她一眼,半低下头,对着段傲筠禀报道:“回大人,找到线索了,属下在钦天监旁边的寺庙里发现了一个流浪人,他今天早上是有人给了他一个纸团,让他交给谢公,随后谢公跟着他到了太史局南边的观天台下。”
段傲筠眉头一沉:“那人现在在哪?”
“那流浪汉拿了钱就走了,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两个黑衣人,罩着半张脸。”那人顿了顿又道:“属下又去找了郑大人,他那边得了消息,是有手下的侍卫看见今天有一辆马车从太史局南观天台经过,朝平章路去了。”
“平章路?”段傲筠沉了脸,谢锦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又问道:“是平章路的哪边?”
她常来往城东与城北之间,对一些路就算没去过,也知道是什么地方。这平章路是非常森严的一条路,寻常人本根不敢过去造次,只因为这条路的尽头一边是大理寺,一边是刑部大牢。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几乎沉入了深渊,大理寺是主审案的地方,断不会将人掳去,刑部干这种事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可谢弈又没有犯事,不应当会被刑部带走才对,况且方才也是,谢弈是被两个黑衣人给诓走的,这分明不是走的正当途径。
谢锦面色难看的妄想段傲筠,段傲筠同样脸色阴沉,甚至泛上了一层铁青色,看着她道:“谢锦,这刑部里头,有私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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