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早上去上工时，赵芸便唤着如雪起床，一起去临县。二人租了牛车，赵芸在路上倒显得十分的快活，也愿意说话了。

烬雪上工时担心如雪和赵芸，好不容易天黑了回家，却发现家里门外锁着，她们没有回来。方氏叹气：“你过来跟方姨一起睡吧。”

烬雪摇头：“我娘精神不好，万一半夜回来我给她开门。”一个人也没心情吃东西，洗洗就睡了。躺在床上越想越难受，江照春不过日子，赵芸现在也失常了，这个家散了。她这么拼命的赚钱又为着什么。连赵芸都说了，她不是她的女儿，她倒底还要不要留在这里……

第二天上工时，赵芸她们也没回来。

烬雪等了二天，第三天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如雪慌张的跑回来，拉着她嚷道：“姐，不好了，娘要出家。”

江烬雪一呆，“她在哪？”

“在普光寺。我怎么劝都不听，娘铁了心的要出家，我求了住持才知道，他们不收女徒。可娘就是赖着不走。现在还在普光寺。”

江烬雪向韩娘子请了假，又和如雪租了马车赶去普光寺。马车快上许多，一个时辰便到了。如雪拉着她进了寺门，过了一个小前殿，远远的就看到赵芸跪在大殿中，头发散着，对着神佛拜了又拜。

“娘，跟我们回去吧，这里不收女弟子。”江烬雪上前拉她的衣袖。

赵芸拂开她的手，头也不回：“我不是你娘我们缘份已尽。我一定要出家。”

江烬雪点头：“行，你出家也行，可这里不收女弟子，不如回白马寺问问吧。”

赵芸愣了一会儿，点头：“你说的对，这里不收女弟子，我应该找个尼姑庵。”说着便爬起来，走到敲木鱼的和尚面前，询问他哪里有尼姑庵。和尚摇头：“临县没有，听过临江镇西不远处倒是有一个白云庵，在临山的半山腰。”

一听在临江镇，江烬雪舒了口气。赵芸连忙道谢，便催促着二人回家。江烬雪只好租了马车，三人坐在车上，赵芸不住的看着外面，寻找尼姑庵。江烬雪叹气的劝道：“娘，你要是出家了，这一头漂亮的头发就没有了。”

赵芸回头瞟了她一眼：“头发都是累赘，难洗难梳。”

“以后没漂亮衣服穿了，天天穿那个灰布袍，多难看啊。”如雪也跟着劝

“而且不能吃肉了，天天要吃那些难吃的素菜。”

“你们懂什么，吃肉那是杀生，死了要下地狱的。”赵芸颇不耐烦，没有好气的回了句。

姐妹两人叹口气，赵芸这是走火入魔了，劝不回来啊。

车夫倒是认识路，听说去临山找尼姑庵，将车直接驾到尼姑庵的山脚下。赵芸抬头一看便看到十几米高的小庵堂，跳下车，顺着阶梯就爬上去。

江烬雪付了钱，拉着如雪落后二步，小声说：“上去后，我拖住娘，你去找住持，跟她说娘精神不好，千万别让她答应给娘剃度。”如雪连连

点头。

二人爬到庵堂时，赵芸已经跪在里面磕头了。如雪便抓了人去找住持，江烬雪一旁盯着她。赵芸磕了头便向里面的尼姑们说要出家。一人回答，她们要请住持才能做主。赵芸便催促她们去找住持。

江烬雪打量这个庵堂，三间相连的瓦房，屋顶建的颇高。院外正中是个大鼎，满满的都是香灰。院墙是二米多高的小矮墙，要是身材轻盈的男子拉住墙头就能翻过来。院墙两边还种了柳树，正值扬春，此记得也发了嫩嫩的牙。

有二个尼姑双手合什走过来，年老的对赵芸行了一礼：“施主要落发出家？”

赵芸连忙对她也双手合什行礼：“是的师父。我要出家。”

住持打量了赵芸一遍，又转向烬雪，然后看着院子里正走进来的如雪：“这两个是你女儿？”

赵芸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有幼女抚养若是出家，她们该如何？”

“她们都有活干，有工钱拿，能自己养活自己。”

“可是她们年幼，涉世未深，如何自保？”

赵芸没有说话。

住持便说：“施主你身在红尘之内，有家有子，不能出家。”

赵芸回头看了二个女儿一眼，倔强的说：“师父我要出家，我把她们生下来养了这么大，她们能养活自己了，我可以出家。”

住持只是合什念佛不说话。赵芸忽然冲到佛像旁，抢过为人剃度的刮刀朝自己的头发就砍下去，手起刀落，便是一把头发飘地。

江烬雪连忙上去拉她，几个尼姑也去阻止，好不容易抢过了刀。江烬雪只好退一步说：“师父，我娘喜欢这里清静，请允许在这里清修些时日吧。日常吃住费用我会付的。”

住持见赵芸疯狂的举动只好同意：“后院有禅房，施主可以留在这里，每日和我们一起吃斋念佛，厌倦了便可离去。”

赵芸一听可以留下，便欣喜的点头。江烬雪叹口气，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一旁的小尼姑：“麻烦照顾我娘了，过些时日我会再来的。”小尼姑看了一眼：“这一两银子算做施主一个月的生活所需。”江烬雪心中忍不住腹诽，天天吃斋没肉没油，一个月生活还要一两，真坑人。不过面上还是笑着应下了，便带着依依不舍的如雪回家给赵芸打包衣服。

二人花了不到半时辰走回家，包了赵芸的衣服，还背了一床被褥又走回庵里，赵芸却不见她们，让小尼姑传话说，她们缘份已尽。将衣服被褥交给小尼姑，姐两只好又回家。到家时天也黑了，二人面对面的叹气。

如雪说：“姐，娘不在家，那我明天去上工吧。”烬雪点头，心里难受，两人饭也不吃就睡了。

这样过了几天，到休息的时候，两人买了些点心水果来看赵芸。赵芸穿着件尼姑一样的袍子，还将头发塞进一个尼姑帽里，整个一新新鲜出炉的尼姑。见她们提了东西来，便接过来，顺手供在了佛像前看也不看一眼

。

两人想和她说说话，赵芸理也不理，姐妹两个呆了一会儿只好难过的回家。

就这样姐妹两个十天去白云庵一次，一个月送一次钱，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又到了初夏。从年后到现在，扣除每月给白云庵一两银子，姐妹两一点生活费，竟然存了二十多两了。

姐妹藏好银子都想着再存一年许就能开衣铺了，到时候生意忙了，说不定赵芸就精神好了，愿意回来做衣服了。照例提了东西去白云庵看赵芸，她依旧是把东西送上前供着，不过倒是对二人说了话：“给我一两银子，我要去凤县的万佛寺。”

江烬雪问道：“你要去几天？”

“这里我的修行已到尽头了，我要住在万佛寺天天念佛。”

“你的意思是这里不住了？你要去凤县万佛寺长住？”江烬雪疑问道。

赵芸点头。“我今天就走。”说着竟然就回去打包了。江烬雪颇有些头疼，“小妹，这咋办啊？总不能让娘一个人呆在凤县吧，我哪放心啊！”

如雪叹气：“那还是我辞工陪娘吧。”江烬雪想想：“这样吧，我请一天假，带你们一起去凤县，租好房子，然后给你们留些钱，我再回来。以后我十天去看你们一次。”

如雪点头：“幸好这个月还没给白云庵银子，否则亏了。”江烬雪摸摸银子点头。她这次来是付下个月的银子的，幸好还没交出去。“咱们去帮娘拿被褥，然后回家拿你的衣服接着跟进韩娘子请假，一起去凤县。”

二人帮着赵芸提着被褥离开白云庵，回到家里，如雪收拾了些衣服，烬雪去铺子里请了一天假，便租了马车同往凤县。

凤县在临县南边，两县间隔了一个县。从临县走其实是远的，但要是从龙头庄过金龙桥，再去凤县便近了许多。于是江烬雪便决定从龙头庄走，如今天也暖了，娘三为了省钱，租的是没有车厢的那种马车，坐在车上也能看看初夏的风景。

到了龙头庄时，江烬雪三人都忍不住看向自家的房子，没想到从桥上高处就瞟见了江照春正在院子里吃饭呢。

三人一愣，没想到江照春坐完牢放出来了。可依着他的性子，放出来竟然没去镇上找她们要钱，这也太奇怪了。这也是一晃而过，马车从桥中驶下去，便看不到了。

穿过热闹富裕的金龙村，便是向凤县前进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便进了凤县的地界，车夫停车要了钱，调头回去了。

赵芸要先去看万佛寺，江烬雪想先找房子，可是赵芸偏不听，只好跟着她先去万佛寺。在凤县这个大县里，万佛寺的宏伟十个普光寺都比不上。

赵芸激动的小跑上了阶梯进了寺门。

江烬雪便对如雪说：“你去照顾娘，我去找房子，来这里汇合。”“这么多东西咋办啊？”如雪看着被褥衣服问道。

江烬雪皱了皱眉，将东西移在寺门的一旁：“你坐这里吧，娘反正得从这里出，跑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