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景在里间听着，偷笑：她最难堪的时候正好和萧泽琰认识，他一路看她美起来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这样也好，好看的时候总比丑时候要更得心。

这边淑妃刚用自身经历劝慰，那边贵妃陈氏就拆台了：“红景真是的，这大喜的日子，她怎么这么多事？现在还在齐氏那儿，这不是诚心的？”

红景时不时诚心的，这会儿当事人也不在，没得辩驳，但萧海璟在。

皇子里，只有萧海璟萧津瑆在，其他几位都不在，陈氏虽然自己能说，但她没帮腔的，萧海璟直接应答：“贵母妃在开完笑吗？三嫂身体娇弱，太子妃有意刁难，就是看准了今天是大喜日子，难道她真出了事，父皇面上好看？”

萧津瑆跟着说了一句：“兄弟反目什么的，最笑不出来了。”

这话明着说，就是打皇上的脸，萧海璟明着斥责他：“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萧津瑆赶紧低头憋笑，“我错了。”

这一唱一和的都是跟着红景学的——别的也有，但此时用这个最合适。

皇上面色阴沉：“滚！”

这盛怒来的猝不及防，萧海璟反应快，立刻伸手拉萧津瑆跪下：“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儿臣错了。”

萧津瑆就是个道歉的钿头。

皇上的脾气一日差过一日，喜怒无常，自从打杀了神医谷的大夫之后，更显严重，今日到现在，已经发过两次火了。

饶是陈氏现在越多时候陪驾在侧，也拿捏不准圣心圣意，就好比现在，她以为皇上发火是对着皇子，却不料皇上是冲着她发火的：

“你身为贵妃，竟然一点儿都不爱惜小辈，就算老三和你不亲，你也是他贵母妃，他的媳妇，你不照顾就算了，还挑拨？”

陈氏一脸惶恐：“臣妾……臣妾没有啊，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解释……”

她是真慌了，因为皇上直接拂袖离去，殿门外刘元喊的是：“摆架洗梧宫——”

她以为皇上生病的时候她多陪在侧能多几份情义，能让萧江琛在上位之时多几份把握。

可是她的隐忍，她的压抑，到头来竟然只有被厌恶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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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是这样，她动手了这么久，效果应该在她的掌控之中，不能是这样的！

皇上已经走了，偌大的乾元殿，只有陈氏阴翳的坐着，瞪着那殿内的香炉，沉思出神许久。

……

“红景怎么样了？”

皇上来的时候特意没让喊驾，怕惊到正在休养的红景。

萧泽琰跪地行礼：“参见父皇，承蒙父皇关心，景儿她还好无大碍。”

“朕去看看。”

皇上说着就直接往内殿。

淑妃和萧泽琰脸色同时变了，想要拦着，内殿已经有人先行一步出来阻拦：“奴婢该死，给皇上请罪，主子……王妃她现在身体虚弱，有碍瞻观，实在不能面圣。”

出来请罪的是竹清，红景正抓着菊芬的手，在换衣裳。

刚才晒出汗了，贴身里衣要换掉，所以此时是真衣衫不整，这样要是被看到，那才真是……

皇上沉了脸，本就有火，此时连话都不多说，直接一脚踹翻竹清，掀帘进来。

红景一身中衣，正在扣子。

见到皇上进来，她直接披了斗篷，把自己裹了严实：“给父皇请安，儿臣不知父皇进来，请父皇恕罪。”

“起来吧。”皇上面无表情：“你怀孕了？”

这话问的，好像她是多不该一样，红景决定撇清关系：“也是才知道的。”

“嗯，”他半天才莫名嗯了一声，神色不明的看着红景，把红景看的直发毛，心里惊疑不定时，他才又说：“老三也是才知道的？”

红景直接甩锅：“是，刚才御医说的。”

“哪个御医？”

皇上问话，就算红景不说，也有人回话。

那御医就在外面，看到皇上来他还觉得有赏呢，谁知道皇上进了内殿一趟，出来就要杀他，理由是：“怀孕时日尚早，说那么肯定会折寿的，要等三个月之后确定了才说，利欲熏心，当斩。”

连个赏钱都没有，怎么就利欲熏心了？

红景穿戴整齐了出来，听到御医冤死，心里咯噔一下，低声问淑妃齐氏：“皇上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不问青红皂白，纯粹凭心情，这么残暴，还专政，大越要完啊。

“只是这样还好，刚才，我看到他眼睛红了。”齐氏心有余悸：“你小心点儿。”

小心？

她能有多小心？

“我知道了，阿泽被叫走了？”红景点头，只能自己拿主意。

齐氏拉着她：“刚才皇上一出来就让阿泽跟过去了，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你真是要千防万防才行，皇上进来，越发的喜怒不定。”

两人这么低声说着，一边往乾元殿来。

——红景再娇贵，皇上都亲自来看了，她怎样都必须要到场贺寿的。

献礼的时候，按等级来，第一个就是槐亲王，他献的是东海珊瑚，一人多高，三四尺宽，可以做天然屏风了。

第二个是贵妃陈氏，各种花卉一百种，叫百花齐放贺君安好。对应着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个正好。

第三就是太子了。

太子出手，必然不能泯然于众：金国的圣药：金丹朱果；西乐的琉璃，五彩透明；山西的木雕，栩栩如生；江南的温情，水生烟。

“玻璃，加湿器？”红景有些诧异，隔太远看不清，她想离座去看，被竹清按住：“主子，我替您去看，您别动。”

红景正要点头，皇上忽然点了她的名：“红景可有准备？”

原来太子妃没有准备，皇上就想到了红景。

“啊？准备了。”红景应声：“不过东西有点儿大，都在外面。还请父皇，移驾几步。”

就是惠林叶给她的春夏秋冬屋内装饰系列，因为工艺不同，所以即便是冬天，也有四种风情，红景便把那十六套房内摆设全拿来了，还有她的脚踏车。

皇上眼神沉了沉，带着众人到宫门口，殿外，已经摆好了一片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