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箹到凌家老宅的时候，老太太刚吃完早餐和孔萧在花园里坐着聊天，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话题，心情特别的好，当颜箹被佣人领着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个人这才停止了这欢快的话题。

好些天没看到颜箹了，老太太很开心，和颜箹，她感觉就像是一见如故。

因为长孙女年纪轻轻就意外没了后，她对待孩子方面，变得非常冷漠，根本不算亲近。就连唯一的孙子，虽然孙子对她态度很好，极为孝顺，可她也鲜少跟孙子亲近过。

“老太太和孔先生聊什么呢，竟然这么高兴。”和孔萧点头打了招呼后，颜箹就自然坐到了老太太身边，看了一眼面前摆着的养身果茶，很自然的伸手端起就给老太太倒了一杯，递到老太太面前，顺嘴道：“您得多喝点儿这些，对身体好。”

“……”

本来重点是想着一会儿给老太太治疗的方案，顺嘴说出来的话，也没去在意。可说出来后很久没听到老太太回应自己，不由得一阵奇怪，抬头看向老太太，却猛的顿住话题，眼神微闪，可很快恢复了过来。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朝着老太太晃了晃手，自然的问道。

老太太回过神来，伸手接过颜箹递给她的果茶，勾唇一笑，“这东西最近每天都有喝，还得谢谢颜医生，如果不是你，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如今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怎么会不在呢，不管如何我都会让您好起来。”听着老太太说死不死之类的话，情绪就容易引发激动。

老太太听着这话，看着眼前信誓旦旦保证要治好自己的女孩儿，跟小孙女差不多的年纪，却比小孙女出色不知道多少倍，小孙女跟她站在一起，就如日月跟萤火之光的对比。

她从来不记得和这样一个年纪的小丫头认识，或者有过什么联系，但是，为什么这两次的见面，她都能从她的眼中看到浓浓的真诚和对自己身体真实的在意。

“老太太……”

话还没说完，就让老太太给打断了，“看得出来颜医生是真的对我的健康很在意，我第一次见颜医生就很喜欢你了，如果看得起老婆子，就叫我一声奶奶吧。”

心狠狠一阵，鼻头酸涩，眼泪下一刻似乎就要涌上眼眶，努力深呼吸，强忍着眼泪涌上眼眶的冲动，如果这个时候哭，她要怎么解释，老太太敏感，她是老太太带大的，了解老太太的同时，也继承了她的很多性子，如同跟老太太一样是个敏感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她露出那样激动的模样，怕是会让老太太心头的疑惑更深一层，也会更加努力去探究。

“……奶奶。”好一会儿后，颜箹努力勾唇一笑，上一次都叫过了，这一次再叫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只不过是不想顺竿子往上爬，让人误会她别有用心，老太太的身份摆在这里呢。

“诶。”老太太露出灿烂笑容，心情好得不得了。她就喜欢颜箹，甚至有种收她做干孙女的冲动。

旁边孔萧看着，也一阵欣慰。

自从大小姐去世后，老夫人很久都没露出过这样灿烂的笑容了，看得出来老太太是真的很喜欢颜箹，如同他第一次见到颜箹的时候，感觉到莫名熟悉和亲近一般。

刚才他们就是在聊有关颜箹的话题，都认为颜箹给他们的感觉很熟悉，两人又很肯定以前从未见过他们，但是，素昧平生的人，按照他之前去XG了解过的颜医生的性格，颜医生又不像是那种和人能一下子亲近的人。

但是，十年前她不但主动给她留下了一张养身药方，还一口答应了到京城治疗老夫人的病。虽然消失了十年，可如今来到京城，他上门求医，她也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如果她性格真的是那种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冷漠性子，那他一开口求医她就答应了，不是两相矛盾吗？

“听孔萧说你前段时间身体不好，现在呢，好些了吗？”开心过后，转回正题。

听到老太太问起自己的身体，连忙点头，“已经都好了。”

松了口气，“那就好，年轻人不要以为年轻就是资本，肆无忌惮挥霍着你们年轻健康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引起重视，别到老了来发觉到问题，那个时候可就晚了。”

认真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加倍注意自己的身体，因为她的身体好了，才能给老太太继续治疗身体。

老太太看着颜箹诚恳的态度，认真听着她的唠叨啰嗦，眼神不由得又是一阵恍惚，仿佛通过她，看向了另外的人，想起了另外的事。

抬头就看到了盯着自己发呆，丝毫没有回神的老太太。

孔萧看着，怕颜箹误会什么，连忙解释道：“颜医生，老夫人并没有怠慢之意，只不过刚才你的模样和态度，实在像极了一个人，那是我们所有人的宝贝，最疼爱的公主……”

说到后面，孔萧的情绪都变得低落起来。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够代替大小姐去死，他一辈子没有儿女妻子，就把凌落悠当成自己的女儿般，可谁曾想，竟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大小姐太优秀，连老天都嫉妒了。

眼眶微红，猛然转头，不用自己的视线去看孔萧。

心头那股背上怎么都抑制不住，刚才孔萧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酸，让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了。

孔萧蹙眉，对于颜箹的举动心头疑惑，一阵奇怪。刚想要开口喊颜箹，老太太就回过神来，露出歉意，朝颜箹道：“对不起颜医生，刚才只是觉得你太像我那孙女了，她就是最有耐心听我这老太婆啰嗦的一个，也是唯一……”说到这里，老太太突然顿了顿，改变了一下内容，“也是唯二的两个能坐在这里，耐心听着我说这么多话的孩子了。”

“呵呵，能像您的孙女，是我的荣幸。”之后又补充道：“既然您都让我别见外叫您奶奶了，您如果不嫌弃，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我叫颜箹。”

“好，好，那以后我就叫你箹儿吧。”

看着老太太那开心的如同孩子的样子，更是难受，但却强忍着，勉强露出笑容，点头。

“刚才说道我是唯二能听您这么唠叨的人，那还有一个呢？”老太太的意思很清楚，这唯二不会包括她，因为她是现在式，而老太太的话表明了是过去式。

“……”老太太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就在颜箹以为老太太不想说，怕她为难想出声打岔换个话题的时候，就突然听到老太太开口了，“还有我孙子，唯一的孙子。”

视线一顿，之后自然看向老太太，“凌家是京城的顶级豪门，我也是听说过的，但是听得更多的都是凌碧悠小姐，却是从未见过和听说凌家少爷。”

被颜箹这话弄得顿住，老太太心头突然涌上了哀伤，没一会儿周围都让哀伤给淹没。

看到老太太这模样，她也知道可能自己说错话了，可她就是想要问，因为，只有刚来京城的时候见过一次凌子离，之后都没见过了，那个时候唐钰都不知道她的秘密，所以也不能贸然去打探，廖东亭那边好几次准备问的，也都让接二连三是问题给打断，现在有了机会，自家人，应该更清楚内幕吧。

孔萧怕老太太情绪波动过大对身体有影响，主动开口解释，“少爷将来要继承凌家，还有很多欠缺的地方，前不久出国深造去了。”

“哦。”点点头，面色平静，眸光无波。可心底却是不相信的，凌子离优不优秀她很清楚。那个时候弟弟虽然还小，可却已经能够熟读很多外国原版书籍，精通三国语言，那个时候的弟弟是个不满十岁的少年，而如今，她绝对相信弟弟已经成长到了非常优秀的地步，怎么可能还出国深造。

“凌少爷很优秀吧。”颜箹顺口一问。

老太太也感觉自己今天失礼了，当着颜箹的面，她已经失态好几次了。

好在颜箹不觉得有什么，见她若无其事继续交谈，接下话题，“是啊，很优秀。”满是怀念的眼神，如果落落还在，肯定会很喜欢这个弟弟的吧，当年她不喜欢跟弟弟亲近，她是知道原因的，所以她也跟孙女一样的做法，对她甚少如同孙女这么亲近。

本想着以后补偿，可却发生了大孙女的悲剧，导致了至今她都没主动敢想过去修复和小孙子的关系。

“奶奶您很有福分的，您看凌少爷这么优秀，凌先生和凌夫人又这么孝顺，等您身体好起来了，就等着抱曾孙吧。”

“是啊，如果有这一天，我会很高兴。”听到颜箹这话，心底对小孙子的愧疚和亏欠也一下子涌上心头，如果有机会，她确实愿意补偿，可因为孙女的事情，她心头的痛永远也恢复不了的，不能给小孙子的疼爱，有机会，她愿意放到曾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