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辞书扫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飘在他身边。

接下来的事情特别无聊，林暗问路辞书要不要去那个地方看一眼——不过是自己的埋骨之地而已，还离城市那么远，路辞书直接选择不去。

林暗看他一眼，不在说话了。他默默的压着自己的手腕让他可以得到更多补品，路辞书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这些美味，看一眼男人苍白的脸色才懒洋洋的说了句“行了”。

已经恢复记忆好久却仍然没能报仇这件事情让萦绕在路辞书身上的阴气和怨气越来越重，他第一天出来时的单纯好说话已经没有了，最近几天要么很少说话要么说话特别简单，而且不止一次要求林暗放宽契约限制想出去找人。

林暗知道他要找谁——他靠在门边，不让路辞书出去，路辞书拿他没办法:“你不要阻止我！那是我应该做的！”

林暗很耐心:“我没有阻止你，我会帮你的。”

路辞书:“可是你只说不做。”

林暗垂眼——这几天路辞书身上的怨气越来越大，需要的鲜血自然也就越来越多——间隔这么短时间放这么多的血，他的脸上是如雪一般的苍白，他轻轻闭着眼睛，有些无力的道:

“明天…明天带你去看好吗？”他语气笃定:“我保证他会乖乖送上门来。”

路辞书垂眼就能看到他苍白的脸，这让他想起他给自己放血时的样子，男人表现出来的脆弱感勉强唤醒了他几分神智，让他不在那么冷漠无情了:

“可以。”但也只有一点:“一天。明天我一定要看到他。”

林暗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疲惫的点了下头:“好。”他说话声音轻轻的。应玩这一声后，他伸手牵住安分下来的路辞书的手往卧室走:

“走吧，睡觉吧。”

路辞书本来想挣脱他的手的——但因为过分放血，这男人最近有点过分虚弱了，他怕一不小心把人甩开，只能让男人拉着他。

眼睁睁看着男人把他按到床上躺好然后再自然无比的睡到他身边，直挺挺的躺着的路辞书忍不住想:

跟自己睡一张床上，林暗真不怕折寿吗？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鬼啊！符师又不是完全免疫阴气侵袭的。

但是看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还真不怕。路辞书默默离他远了一点——要是，自己的饲养者死了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有人养他。

看一眼躺在一边的男人的睡颜，路辞书觉得自己真是为他的安危操碎了心。

回到人间第四天，路辞书终于跟着林暗去了一趟他之前很熟悉的符馆——一路上他都有点不耐烦——因为他很想去找黄浩报仇，但昨晚上林暗苍白的睡颜还印刻在他心头，路辞书最后虽然没什么好心情，但没说出什么咄咄逼人的话。

符馆位于一个很僻静的小巷子里——就在这种小巷子里面的好处就是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情，一般人绝对不会找过来，出乎意料的，路辞书跟着林暗进去之后竟然发现门口竟然站了一个人，而且看那背影，还是路辞书的熟人。

下意识的，路辞书磨了磨他的牙齿。林暗转头看他:“别磨牙齿。”

“哦。”人见到了，路辞书的脾气又好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太放心的问:“他应该看不到我吧？”

路辞书确信，如果黄浩看到了自己一定会头也不回的跑掉——他比自己更加了解这个世界上的规则——路辞书知道的有些例如“鬼不能随便伤害人”之类的消息都是从他嘴里面听到的。

其他的“人也有限制”之类的消息则是林暗跟他讲的。

听到这两条消息之后，路辞书就瞬间就明白了——恐怕在黄浩跟他讲“鬼不能随便伤害人”到时候就打算拉他做替死鬼了！

这么一想，路辞书更加厌恶他了——本来黄浩长得就不怎么能看——人品还差还有比他更恶心的人了吗？

他跟在林暗身后飘到黄浩面前，林暗应该是对他下了什么术法或者其他符纸，阳光对他不起震慑作用，而且黄浩也看不到他了。

这一点从黄浩看到了林暗后非但没有饥荒吃多的跑掉反而一脸急切的迎上来得到应诊，路辞书飘在林暗身后听黄浩围着林暗一边打转一边说:

“林大师，是这样的，我最近总是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然后走路也会比较倒霉……我想求一点报平安的，然后来个驱邪的那种符……”黄浩笑着:“那个大师啊……可以便宜一点吗？我还是学生呢。”

路辞书:“！！！”终于！他终于遇见了一个比他还不要脸的人了！害怕被人发现，路辞书不敢说话，他只能主动伸出手去捏林暗的手，在林暗转头看他的时候疯狂摇头示意他不要打印。

于是黄浩看到那个不怒自威的符师掀开眼皮又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他一眼，黄浩歇下到嘴的讲价的话，讪笑着递出一张卡:

“来吧，大师。符纸要好一点的。”

路辞书的视线顿住——天！他本来以为黄浩已经够不要脸了，谁知道他还能更不要脸！他害死自己了不说，居然还敢拿他的卡去花钱？！

大概是路辞书情绪流露得太明显，林暗感觉到了。他用询问的视线看向路辞书，在看到路辞书盯着这张卡之后拿着这张卡不留痕迹的对他晃了晃。

看他这意思大概是在问“这张卡和你有关系吗？这张卡是你的？要不要我想个办法，不让他用这张卡？”

很奇怪的。路辞书就是理解出来了，他赶紧摇头。——反正他死都死了，卡里面的钱也用不掉了——再说了，黄浩现在把钱用了到时候还不是得十倍给他吐出来。

哼……路辞书冷笑——到时候他可不会同意黄浩用现金还账。

林暗看一眼身边飘着的路辞书——虽然他在冷笑，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凶恶的举动。因此林暗没有制止他——

他本来就是因为冤枉死去而存在于世上的样子，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却一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不能去复仇，克制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稍微放松一点儿了。

林暗接过卡转头就往自己的店铺走去没在管跟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黄浩。

但他的冷漠显然影响不了黄浩的“热情”，而且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今天的老板对他更加冷漠了——因为以前林暗对他也这个态度——而且林暗对其他人也是这么个态度，唯一有点例外的就是他那个已经死掉的好朋友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他本来也不想让他做自己的替死鬼的呀——可是谁让他委婉暗示路辞书和自己的关系可以更加进一步的时候那个男的听不懂呢，还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够了。

想到路辞书的脸，黄浩有点可惜——而且如果带着路辞书来，这个店老板应该会给打折的——因为前几次他跟路辞书一起来的时候明明是他买东西，到最后大包小包走的却是路辞书。

想到这一点，黄浩眼前一亮——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店的老板也对路辞书友好一点，但是他没准可以借路辞书的名号省下点钱呢——

他还有大半辈子可以过呢！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能的。

黄浩趴在柜台旁边，林暗只觉得他笑的让自己恶心，他站在柜台里面，抬眼看他:“如果你不急的话可以去找别人。”

黄浩不知道为什么林暗突然就这么说了，他赶紧笑:“急啊！急啊！不然怎么会一出事情直接就来找名声最好的您呢。”

听到黄浩这句话，路辞书抖了抖——他以前怎么看不出来黄浩这么会恶心人呢？

咦……这么一想，好像有一段时间黄浩也挺恶心的，老是接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跟自己接触，后来自己提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做过了，当然……也再也没说过什么恶心人的话了。

想到这件事情，路辞书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林暗对黄浩根本没一点好脸色了——直面他的这种恶心人的表情和语言冲击，的确没几人可以面不改色的承受住。

他飘在林暗身边听两个人聊天——准确来说是黄浩单方面被怼:

“急趴在我柜台做什么？我不需要画符吗？”

黄浩讪讪的移开自己的手，不好意思的说着:“不好意思啊大师……我没有注意到。”

林暗睨他:“我很老？”

黄浩:“不老啊！”

“那一口一个大师的叫？”

黄浩:“……”

看到黄浩被哽得颜色变幻不停的脸，路辞书差点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之前林暗正常形态下每回回去的路上他都要跟自己抱怨这地方的东西太贵，这个老板抠门，现在林暗这么找茬儿，他却还得忍着赔笑脸。

路辞书听到黄浩讨好的说话，不过林暗跟他很同仇敌忾，对于黄浩这声音是完全没带搭理。他继续在澄黄色符纸上龙飞凤舞的字画着。

没一会儿，将符纸递给他:“拿去吧。40W。”

哪怕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路辞书听到这个数字还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更别提还是人还把钱看的特别重要的黄浩了，他当即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暗，林暗懒得搭理他，一边放笔一边说:

“不要就把符纸留下。”

黄浩只好心痛的拿出3张卡付齐了钱，钱付了这么多，他也要收一点利息，于是很仔细的询问林暗注意事项以及符纸的用处。

林暗慢条斯理的道:“用法之前差不多，符纸功效嘛……很有用。”

听在路辞书耳中，路辞书就清楚的知道他这个“很有用”不简单了，等人一走，路辞书立刻问:

“那符纸什么用啊？”

对上他，林暗态度温和了不是一点两点，他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点心放到路辞书面前，一边擦拭柜台一边说:

“看他以前做了什么事。如果好事多的话，那符的确可以短暂帮他……坏事多嘛……”他微笑:“到时候他会迫不及待忏悔他做的所有事情，然后找我帮他解脱的。”

说完这句话，林暗就没说了。但路辞书懂了，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黄浩绝对不可能触发第一种效果，那么……

他笑起来。路辞书没什么事情可以报答他，于是贴着林暗撒娇:“谢谢……哥哥~”犹豫一会儿，路辞书说出这个称呼，然后随手拿起一块点心递到林暗唇边:“哥哥，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