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通来得忽然, 没有在凤凰谷待太久又离开了。

凤怀灵在朱见通走后才反应过来，呆呆地扯着慕烟华的衣袖, 呐呐开口：“烟烟烟华, 我我好像看到九华尊者了――他他他临走的时候好像看了我一眼，可吓死我了。”

慕烟华无语, 半晌才拍了拍凤怀灵的肩膀：“别怕，他又不是妖兽, 吃不了你。”

“但他比妖兽可怕多了。”凤怀灵僵硬地转头看着慕烟华, 慕烟华似乎听到了她扭动脖子发出的咔擦声，“早知道他在这里，打死我都不会过来，我刚刚,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 凤怀灵面上的表情更呆板了, 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不会正好打断了他的好事吧？烟华！”凤怀灵一把捉住慕烟华的手, “他要是因此记恨我, 日后给报复我给我穿小鞋，你一定要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凤怀灵越说越心慌, 总觉得事情要遭，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想太多了吧？”慕烟华哭笑不得, 简直对凤怀灵的脑补能力无言以对, “放心, 你没有打扰到我们, 萧焰也没有那么小气，我保证他不会对你如何，这总行了吧？”

“你不懂，男人在某些方面就是那么小心眼儿。”

凤怀灵一副“我很懂”的样子，继续顶着一张生无可恋脸，“你记得一定要跟他说说，不可以事后以任何方式耍任何手段报复我，包括但不仅限于他自己动手、向老祖宗告状、教唆别人来对付我等，否则、否则你就一个月，不不，半个月不要理他。”

“噗！你确定？”

慕烟华毫无意外地笑喷，顺着凤怀灵的思路道，“你确定要我这么说？让他以为你在我这里挑弄是非，企图让我和他冷战？你确定这是在请我求情以期息事宁人，而不是在向他挑衅让他更生气？”

凤怀灵直接傻眼，然后欲哭无泪地问慕烟华讨主意：“那该怎么办？烟华你要救我，我不想被大魔王给盯上啊。”

慕烟华跟着萧焰这对儿的情况，凤怀灵多少知道一些，算起来距离上一次在丹宗萧焰将慕烟华直接带走，之后两人已有五六年没有见过面，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凑在一块儿说说话，竟然被她给搅和了。

凭着她多年来对姓萧的了解，这种情况下他能轻易放过她就有鬼了，不将她来回反复折腾得脱上三层皮，她凤字就倒过来写。

如今能救她的，只剩下慕烟华了。

彷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凤怀灵眼巴巴地瞅着慕烟华，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大魔王？

这可真是个新鲜的称呼。

凤怀灵对萧焰的观感居然是这样，慕烟华倒是觉得挺费解。

凤老祖跟着萧老祖关系不错，萧焰又曾经从凤氏一族手里得到了涅盘九变，此前瞧着同凤老祖、凤绍正这些人也都是熟识的，凤怀灵应当也对他不陌生才对。

慕烟华想着，就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哪知凤怀灵一脸的理所当然，反而让慕烟华觉得是她自个儿大惊小怪了。

“是不陌生啊，正因为近距离接触过，不似旁人只靠着听说，靠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才更了解他的本性，清楚他骨子里的恶劣。你看着他云澹风轻风光霁月的，实则这一切都是假象，他――”

“停！你真要在我面前说他坏话？”慕烟华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凤怀灵，“我记得当年，你说起萧焰的八卦来可是头头是道，将他和龚素丹的事儿编排得跟真的一样，生怕我不信似的，如今这点事比起那时候根本不值一提，你何至于怕成这样？”

“那不一样，当时他又听不到。”

凤怀灵干笑着，拽着慕烟华的手不肯放开，“烟华，都过去这么久的事儿，我都快忘记了，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不会是想着秋后算账吧？”

凤怀灵看着慕烟华，忽然想起来眼前的人跟姓萧的可是两口子。

人家是两口子啊。

凤怀灵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她似乎可能也许真的捅了马蜂窝了，救命！

“烟华……”凤怀灵弱弱地开口。

“怀灵，你不就是想说，萧焰这人爱记仇，小心眼，睚眦必报，心黑手狠，阴险狡诈，暗地里下黑手么？真不巧――”

慕烟华笑得想当柔和，“这些性格上的小缺陷，我似乎也都有，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别，我错了！”

慕烟华每说一个词，凤怀灵身子就抖上一抖，“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以后我不敢了，烟华你一定要救我！”

慕烟华没有看凤怀灵，视线反而转向远处。

“你看她已经道歉了，也得到了教训。”慕烟华摊了摊手，轻声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要不，这一次就算了，怎么样？”

今日这一出下来，凤怀灵定然吓得半死，想来以后必定会更加小心，不会再犯同样的毛病。

凤怀灵在她面前编排萧焰和龚素丹，以为萧焰没听到就不知道，实在是想得太天真了。萧焰又不是个傻的，当初她刚飞升上界，接触过的人就那么几个，其他人谁会无缘无故到她面前提起龚素丹？凤怀灵说那话的时候可没避着人，听到的人不少，根本不可能瞒住，要不是今日被她点破，谁知道萧焰憋着什么坏，以后让凤怀灵还回来呢。

凤怀灵像是被九天雷劫噼中，整个人都傻掉了，直愣愣地转过身，顺着慕烟华的视线看去。

平静的空间隐隐波动，划开一道漆黑的口子，素白色的颀长身影一步跨出，瞬间站在了慕烟华身侧。

“九九九九华尊者？！”

凤怀灵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在地――刚刚她说了那么多，其实都被他听在耳内？

“……烟华你是哪里看我不顺眼，想要害死我？”

还能不能在一起好好聊天了？说好的友谊小船，就这么说翻就翻，要不要这么坑？

凤怀灵下意识地松开慕烟华的袖子，往后退了两步，想了想又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理智尚存，真恨不得拔腿夺命狂奔。

“烟华……他在那儿多久了？”

“没多久。”凤怀灵心还来不及放下，又听慕烟华道，“就在你试图说他坏话的时候。”

凤怀灵：“……”

要不是打不过她，旁边又有个大魔王虎视眈眈，真想直接弄死她！

凤怀灵的心里阴影面积瞬间扩张到了无穷大。

是她自己作的死，她哭着也认了！

慕烟华同情地扫了凤怀灵一眼：“刚刚我已经在提醒你了，你却不知道我其实是在救你。”

……你们两个坏！人！

嘤嘤！

凤怀灵不停地用眼神示意慕烟华：“救命――”

慕烟华转头看萧焰：“萧焰？”

沉默了片刻，萧焰缓缓点了一下头：“看在你的面子上。”

“烟华，就知道你最好了。”凤怀灵如蒙大赦，反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先走了，你多陪陪九华尊者，咱们回见。”

不等慕烟华回话，凤怀灵都没敢往萧焰那边看一眼，驾着遁光哧熘一声跑出老远，眨眼不见了踪影。

“我觉得，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怀灵看到我就会绕道走。”慕烟华默默地收回视线，幽幽地吐出一句。

“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很快就要闭关？待你功成出关，她应该将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

说得好有道理。

慕烟华瞥了老神在在的萧焰一眼：“跟老祖宗都谈好了？”

“谈好了，听说你要闭关，他直接将这块地儿划拨给了你。”

这里本是凤绍正静养的地方，清静隐秘又安全，不远处更是建造了修炼用的暗室，刻画了防护大阵，开启之后就不惧打扰，用来闭关最合适不过了。

“过来的时候，我还遇上了离开的朱见通，我直接让人送他去了。”深深地看了慕烟华一眼，缓声道，“不若你再等上三五日，假使天魔宗那边有你师长友人的消息，到时候也能传达到了，要是足够幸运的话，在你闭关之前还能见上一面。”

萧焰心知慕烟华的牵挂所在，自然希望她了却心头挂碍之后，调整了心态再安安稳稳闭关，否则总共会或多或少影响到修炼效果，虽然可以自行调节，但一味压制而不去疏导并非长久之计。

慕烟华有些意外，但又觉得萧焰这样的决定反而在情理之中，当下心头一软，攀着萧焰的肩膀，惦着脚尖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啄吻。

柔和的像羽毛一样划过，触之即离，徒留唇边一抹澹香。

萧焰的眸光一阵波动，瞬间圈住慕烟华盈盈一握的纤腰，稍稍用力将她压回怀中，右掌轻抬撩起一缕长发，修长五指掠过小巧圆润的耳廓，插/进墨黑的浓密发丝，掌心贴在了耳后。

微微低首，澹色的唇瓣紧贴上慕烟华的。

辗转反侧，缱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