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完口供已经是半夜了。

“小林，辛苦了，你可以离开了”

杜蓉揉了揉眉心，神色疲惫。

“好，谢谢杜警官”

那会真是险，她前脚到小雨接走人，后脚就有一群混混来砸门。

她又叫了同事来支援，成功将这些混混都抓了进来。

但。

杜警官沉了沉眉。

他们犯的事可不止这点。

那边的人在替他们遮掩罪行。

露出头来的都是些不大不小的事，顶多关几年就出来了。

好在快收网了。

……

时间太晚了，怕吵到江成。

林初九放轻了脚步。

灯打开。

沙发上的人映入眼帘。

“你回来了”

江成被光刺醒，迷糊的坐了起来。

他额前的头发翘了起来，显得呆呆的。

林初九没想到江成会在沙发上等他。

“抱歉，我以为你在卧室，所以我就开灯了”

江成揉了揉眼睛，彻底适应了光线。

“我……”江成嘴唇微动，“看到你回来我才放心”

说完，江成忽然有些羞赧。

他好像在等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样。

“可惜给你带的烧烤已经冷了”

江成这才注意到林初九放在茶几上的烧烤。

“放微波炉里热一热也一样可以吃的”江成拿起，走进厨房。

林初九又下楼将今天钓到的鱼搬进了屋。

暖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江成微长的头发滑落下来，落在脸颊处。

他神情认真，正在给烧烤摆盘。

今天他没戴眉钉，面容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江成，我把今天钓到的鱼放冰箱里了，里面有几条黄骨鱼”

“嗯”

江成嘴角微扬，摆盘的动作加快了。

他还记得那天说的黄骨鱼。

江成有了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

“嘶”

程原吸了口气，下意识要爬起来。

他不是正在挨打吗。

“醒了？”杜蓉站了起来查看他的情况。

见程原的动作，杜蓉出声制止，“别动，医生刚打好石膏呢”

杜蓉的声音入耳，程原盯着洁白的天白板看了半晌，这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他现在在医院。

昨晚殴打他的人后来被扎成了刺猬。

是……林初九救了他。

“杜警官，林初九他怎么样了？那些人没对他动手吧？还有我妹妹呢？”

程原说话的声音格外嘶哑。

杜蓉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拿了一个枕头将他扶坐起来，又给他倒了杯水。

“你有那么操心别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手和腿都打上石膏了，还这么虎”

程原这兔崽子。

杜蓉拿起个苹果削了起来，“放心吧，小雨没事，她现在在我家”

小雨那孩子太机敏了。

虽说她不说话，但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她想问程原的事，但又怕给杜蓉带来麻烦，就一直憋在心里。

“她已经跑出来了”程原斜眼盯着窗户。

他就知道，小雨会偷偷跟出来。

杜蓉削苹果动作停了下来，朝窗外看去。

被逮个正着的程雨还非常拙劣的想要躲藏。

“……”杜蓉略显尴尬。

程雨慢吞吞的走了进来，手指不停捏着衣角。

哥哥肯定会骂她偷跑出来。

但她真的很担心哥哥。

所以才偷偷跑出来。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俩人都很心疼。

“小雨，别担心，我没事”

程雨咬着嘴唇点点头。

程原这惨样还说没事。

杜蓉主动出去，让俩人好好聊聊。

咔嚓咔嚓。

这苹果还挺甜。

杜蓉靠着墙，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苹果。

忙里偷闲也挺不错。

——

“初九，你要出去吗？”

江成看着正在换鞋的林初九，原本上扬的嘴角垂了下来。

他还以为今天林初九可以陪他的。

他又要去找那个朋友吗？

林初九仰头，“杜警官刚告诉我说他醒了，我去医院看看他”

江成垂眸，低声应了一声。

“哦”

接着他小声呢喃一句，“那……你今天可以早点回来吗？”

“好，我一个小时左右就回来”林初九答应了。

“嗯……”

江成嘴角重新扬起，刚才的郁闷也随之消散。

——

十五，十六。

杜蓉看着路过的人，在心里默默数着人数。

余光中多了一人的身影。

林初九提着果篮走来。

“小林你来看程原啊，他在里面，不过得等一会，他正在和妹妹说话”

林初九还未回答，病房门便被打开了。

杜蓉从窗户往里看了一眼，也跟着进去。

程雨有些怕生，一直垂着脑袋。

“……你今天不上班吗”

程原眼神躲闪，试图用另一只手扯被子盖在身上。

昨晚的回忆历历在目。

下意识的他不太想让林初九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林初九将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坐在了一边。

“今天陈叔放假，所以我就来看看你了”

这声音。

程雨猛的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初九。

是他。

杜蓉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小雨，怎么了？”

程雨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郑重的对着林初九鞠了个躬。

再次扬起头时，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另外俩人摸不着头脑。

“对……”

“……不”

“…起…”

她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话。

这句道歉她足足想了两年。

程原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震惊的看向林初九。

故事娓娓道来。

两年前的一个冬天。

那段时间程雨心理问题很严重，时时会控制不住行为自残。

有一次她从医院偷跑出来，却不小心意外坠江，林初九把她救了起来。

那天江水刺骨寒冷。

林初九带她去服装店里买了一套新衣服。

又带她去吃了热乎乎的烤红薯。

分别的时候林初九还送了她一本书。

这座城市很大。

大到想找一个人不容易。

这座城市又很小。

小到兜兜转转还是找到了那个人。

程雨并不知道的是。

林初九那天回家之后，耳朵感染了，导致失聪。

“不用道歉，好好生活”

林初九眼神温和，笑容如春日暖阳般。

程雨虽笑着，但眼泪却大颗大颗滑落下来。

她有好好生活。

杜蓉长舒一口气，开始调节气氛。

“好了，小林可是你们兄妹俩人的救命恩人，你们可要好好听他的话”

程原定定注视着林初九，眸中夹杂各种情绪。

随后，只听见他开口说道。

“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