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言沉默了。

司空焱说的是事实。

盗梦师的身份对于整个谰言国的皇室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现在苏沐月盗梦师的身份还未被揭穿，危险还不至于如影随形，可是假如这件事一旦被爆出来，那么苏沐月面临的就绝非现在这样的问题。

封言不得不承认，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护苏沐月周全。

更何况，他并不希望苏沐月受到威胁。

“若是他日为了小沐沐而背弃这天下，你可愿意？”许久，封言才幽幽地开口，极为认真地看着司空焱。

“封阁主，其实本王本不需要在你面前保证什么，但你是小月儿的师兄，所以我给予你足够的尊重。”司空焱看着封言，淡淡的说道：“莫说背弃这天下，若是这天下都负了小月儿，那本王就换了这天下也无妨。”

司空焱走了，带着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离开了。

封言坐在原处久久未动，直到文郁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坐在他对面，轻声开口道：“封言，你打算如何？”

就算他刚才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也知道司空焱定然是说服了封言。

“文郁，你相信司空焱的话么？”封言有些失落地看着文郁说道：“当初恩师说，假如我当时不能选择，那么迟早有一日会失去选择的资格，那个时候，我一直都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有的人的确是会让你失去资格的。”

“为什么？依着你的身份难道还保护不了苏沐月？”文郁并不知道苏沐月是盗梦师的身份，而封言自然也不会对封言直言此事，毕竟事关苏沐月的安全，他不得不小心。

“怎么保护不了？”一阵风吹来，封言好似重新恢复了精神，笑着说道：“有些事，可不是人能决定的，只要你足够强，想要保护谁不行呢？”

“封言你这句话说的对！”文郁拍手笑道：“可能有些事我们无法控制的，但是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那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啊！”

“要不要喝一杯？”封言好似已经有些释然，看着文郁说道：“你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喝酒了吧？”

“你还知道啊！”文郁有些埋怨地说道：“你成日里东奔西跑，哪里有时间陪我啊？”

“行了，你这话听起来像极了深闺怨妇……”

“谁是深闺怨妇啊，你给我说清楚，我文郁可是正儿八经的老爷们……”

“不知道进城以后能不能碰到陈子镛呢？”

“喂喂喂，好好的，你提那个人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那人是不是也让我一见如故而已啊……”

“封言，你给我说清楚，回来你……”

……

“小姐，老爷今晚没有回来。”其实就在封言和司空焱离开苏沐月那里的时候，小鱼也偷偷溜进了苏慕琳的房间，低声道：“小姐让我散出去的消息也已经都散了出去。”

“小鱼，你会不会觉得我如此对待大姐姐太过心狠手辣？”苏慕琳还未就寝，一边拿着毛笔戳着砚台，一边淡淡的问道：“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精于算计的人呢……”

“小姐，您不要这么想，如果不是苏慕瑶先害小姐在先，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小鱼有些愤恨地说道：“当初那些主意分明是苏慕瑶跟小姐说的，结果等到事情出了以后，她竟然根本不承认，还说是小姐做的，这等坏女人本就应该遭到报应。”

“可是小鱼，我现在难道就不是坏女人了么？”苏慕琳嗤笑一声说道：“不对啊，从我开始听苏慕瑶的安排去陷害苏沐月的时候，大概就已经不再是好人了。”

“小姐在小鱼的眼中就是好人，没有人能比小姐更好了！”小鱼立刻反驳道：“小姐当初所做的也是为了五皇子，结果没想到五皇子也是个负心汉！”

“小鱼，你说五皇子是负心汉吗？”苏慕琳摇摇头说道：“不会的，你相信么，五皇子恐怕还是会娶我的。”

“小姐，你不会要嫁给五皇子吧？”小鱼有些惊诧地看着苏慕琳说道：“小姐明明知道五皇子并非是良人啊！”

“小鱼，如果不嫁给他，我又怎么报仇？”苏慕琳淡淡的说道：“我要亲手看着司空胜哲死无葬身之地才行呢……”

这世间的女子，大抵是因爱生恨，有多爱就有多恨，甚至说，哪怕是毁掉这个人也不要这个人背弃自己。

苏慕琳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小姐，你这样以后会很辛苦的！”小鱼听到苏慕琳这么说，顿时有些着急地跺跺脚说道：“小姐，您现在不肯用云拂膏，那脸上必然会留下痕迹，那司空胜哲又怎么会真心疼爱你？”

“小鱼，这世间唯一敢跟我说实话的大抵就是你的。”苏慕琳抚上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用云拂膏？”

“小姐！”小鱼瞪着眼睛，一把抓住苏慕琳的胳膊，沉声道：“小姐，你是不是疯了？明明知道云拂膏用了以后可能再也不能脱离，小姐，这东西会毁掉你的！”

“小鱼，你没有喜欢的人吧？”苏慕琳抚上小鱼的面颊，眸中情意流转，轻声道：“我是那么喜欢司空胜哲啊，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可是他为什么会背叛我呢？”

“小姐，奴婢有喜欢的人，奴婢为了她也可以赴汤蹈火！”小鱼好似下定决心，一把握住苏慕琳的手说道：“小姐，若是你真的决定了，那奴婢肯定会一直站在小姐这边，哪怕是云拂膏在珍贵，奴婢也一定能拿到。”

“小鱼，你真的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啊……”苏慕琳轻轻地拥住小鱼，低声呢喃道。

而小鱼则轻轻地抚着苏慕琳的头发，心中默默地想着：“小姐，奴婢一定会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

……

翌日一早，苏沐月醒过来的时候，便得知整个京城已经传遍了苏慕瑶身有恶煞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苏沐月不禁勾了勾唇，淡淡的说道：“看来，苏慕瑶这次是必须要去守陵了。”

“昨晚苏启安被皇上留在宫里不允许出宫，结果今日一早苏慕瑶身有恶煞的消息就传出去了，这下估计皇上也会猜到，苏家就是不愿让苏慕瑶进宫了吧？”冬至一边给苏沐月梳头一边笑着说道：“小姐，你说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苏慕瑶？”

“那可不一定。”苏沐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轻笑出声道：“不过，既然身患恶煞的消息能传出去，你觉得苏慕瑶是凤命的消息能瞒得住吗？”

“小姐，如果苏慕瑶是凤命的消息传出去，那是不是意味着宫里那些贵人也会对苏慕瑶动手？”冬至瞪大眼睛，有些谨慎地说道：“奴婢觉得，就算是皇后也未必能放过苏慕瑶的吧？”

“冬至，你变聪明了。”苏沐月笑着说道：“的确会如你所说，不过到底如何只能看待会圣旨如何了。”

“小姐，圣旨到了。”说什么什么到，苏沐月的话音一落，夏至就已经冲了进来，随后对苏沐月说道：“苏启安也回来了。”

苏沐月眯起眼睛，笑着说道：“看来，苏启安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等到苏沐月收拾利落，带着冬至和夏至赶到前院的时候，苏家的人已经基本上都到齐了。

站在传旨太监身边的苏启安，脸色极其难看，只不过又不能发作，只能隐忍地瞪着陈氏，那架势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打死陈氏才好。

陈氏其实昨晚散出去消息之后发现苏启安彻夜未归，这才明白自己太着急了，有些事只怕要弄巧成拙。

如今圣旨已到，她仅仅看着苏启安的脸色就知道结果定然是不尽人意。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那小太监才朗声宣了旨意，直言苏慕瑶因为身有恶煞，为避免妨害他人，特许其守皇陵三年，以示皇恩。

苏启安站起身接了旨，刚想说什么，却不想身后的苏慕瑶突然尖叫一声，随后哈哈大笑道：“父亲，母亲，你们都不要我了对不对？”

“瑶儿！”陈氏一愣，看到苏慕瑶好似发癫的模样，连忙喝到：“还不赶快按住大小姐！”

“是！”陈妈妈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想要抓住苏慕瑶，可是没想到苏慕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大喊道：“你们都是坏人，走开！你们都是坏人！娘，你看那花儿开的好看吗？”

此刻的苏慕瑶好似看到了什么美丽的景色，突然旋身跳起舞来，看的众人一阵目瞪口呆，直到苏启安怒声道：“还不快请太医！”

一阵慌乱之后，苏慕瑶终于被抓住送回了自己的卧房。

苏启安现在也顾不得到底谁跟着，谁没有跟着，只能在太医来了之后，焦急地等待着诊治的结果。

过了许久，太医才皱着眉头走出来，看到迎上来的苏启安，不得不措辞谨慎地说道：“苏大人，依着老夫的诊断，苏大小姐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导致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进而疯癫成狂。”

“太医的意思……”陈氏听到太医的话，不禁一个踉跄，下意识地扶住陈妈妈，颤声问道：“瑶儿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