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灾祸质变的加入，万亦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一个灾祸碎片，并非仅仅代表着自己多了一个特殊能力。

这种感觉在久违亲自上阵并启用领域之后，变得十分明显。

是位格和象征方面的偏差？

不，这些玄妙的东西万亦虽然不懂，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因此改变。

而若要准确地描述的话，大概是“万亦”的涵盖范围，被这些新增的质变给拓展了。

“兼容”和“汇流”，都只是“智械”和“血染”的一部分象征，但给予万亦之后，相当于是将这种象征给万亦作为了拓展。

对于他们而言作为平常组件的象征，在万亦手上打开全新的道路。

万亦们构成的精神网络，几乎能将所有存在差异的精神碾碎，意志不断延伸，可以兼并外物。

“兼容化”，某种程度上，将他精神上的侵略性延伸到了物质层面，侵蚀实体。

“汇流化”，是针对能量的截取。破碎世界各异的能量具体算是什么，但和物质和精神都有联系，但这些联系可以借此被万亦全部截取。

这些即使到手了，万亦本体也很少使用的各种力量，分身们却乐此不疲，让这些象征时不时地突显。

但不到万亦自己完全展现的时候，那便难以彻底通透。

这一战，面对的是一个往常本该无法轻易战胜的对手。

万亦却认为值得一试。

或者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一样。

流畅的运转，全面的压制，十分轻松。

……

万亦落在地上，天空的血色亡灵已经难以支撑，源源不断的万亦怨魂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这种事情甚至不需要去怀疑。

即使并没有那种想法，但是他确实好像已经变成了放在这个世界上，难以令人忽视的东西。

无尽的分身本就恐怖，而灾祸力量和象征的拓展，是由剧场带来的。

那个地方到底是想要什么啊？

想着，万亦转过头，“争斗”的红色虚影单膝跪地，虚影上满是龟裂，不断有碎片落下，随风飘散瓦解。

它不需要气体交换，但或许是人时的习惯使然，它依旧有做出剧烈喘息的动作。

“你，是来夺走我的象征的吗？”喘息半晌，“争斗”开口沉声问道。它似乎也在刚刚的交战中感受到了什么。

“没那个兴趣。”万亦如实回答。

自始至终，对于“智械”和“血染”来说，都只是出于某种情感而临走前给了他一点纪念，他本身也只觉得能目送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最好的。

不知不觉地膨胀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并非他的本心。

说起来，自己的分身们也是。

最初只是为了安全感和好奇心，而不断地将自己送出去，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现在的规模。

虽然感觉有些奇妙，但要说开不开心……

万亦感受着同步来的反馈，这场大战中源源不断造成的痛楚，都掩盖不了一场狂欢带来的喜悦。

有这种真实的情绪在，他至少明白自己还是“万亦”而不是其他什么“众我阴影”。

“这样啊。”他的感受，在情绪一道有更深感触的“争斗”小姐，更能深刻地体会。

“令人羡慕，你自己，就能满足你自己，身边环绕的永远是‘真实’，再多的‘虚假’，也不如伱的‘真实’。”

“那可不是。”万亦轻轻摇头，“没有别人只有自己的话，还是会变得很无聊的吧。”

“争斗”轻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是的，只有‘虚假’依旧存在，‘真实’才会难能可贵。”

万亦感觉它好像会错意了些什么，不过无所谓了，一个将死的意识，他也懒得详细向对方介绍自己。

话说为什么目前见过的一个个灾祸死前都莫名其妙的一副很佩服自己，很羡慕自己的样子。

最早的“智械”还算是友好，后面的变态痴汉“血染”，冒牌教主“回忆”，还有眼前这个挨打着挨打着突然折服了的“争斗”。

哦，相比起来还是一心向自己的“唯一”先生好一些，只顾着自己嗨完全没有理会万亦这种小喽啰的意思。

什么？

还有“众我”？谁啊？

“你应该还有一口气，要来场传统且讲究的绝招收尾吗？”万亦对它现在支离破碎的样子提议道。

“不了，呵，最后一刻还想羞辱我吗？”但是“争斗”小姐似乎并不是那么领情。

它死死注视着万亦，仿佛是要将他的模样记住：“我加速战争并不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

“嗯？”

“根源之地传来了信号，同为灾祸，你没有感受到吗？”

“什么东西？完全没有感觉。”

“争斗”的表情似乎有些无语，但反正万亦看不清，无所谓。

“好吧，看来你确实是个很有个性的存在，也和自己的个性一样存在着别具一格的特异点。”

“根源之地的信号是指？”万亦无视了夸赞，只希望对方死透前能把情报说清楚。

“以太在躁动，等待着彻底燃烧爆发的那一刻，将全世界都淹没进红色的海洋之中，无序的混沌将会到来。”“争斗”缓缓地念道。

万亦轻轻点头。

看来，雷萨丁的动作已经正式开始了，现在是想要加速重生灾祸的恢复，那下一步呢？

“在我重生的时候，有个声音对我，或者说对我们说过。”“争斗”看着万亦，缓缓说道：“‘所有祸人是破碎世界的宠儿，最后的灾祸是破碎世界的福音，最后一声祝福会选择未来的世界，愿你们都能得到自己故事的完美结局’。”

万亦听着，满头问号。

“看来确实是很令人费解的话。”看到他的不解，“争斗”稍微感觉自己扳回一城，笑道：“毕竟事实完全和他说的相反啊。”

万亦没有说话。

而“争斗”笑过之后，再度看向万亦：“不过，不论那个声音是在嘲讽也好，欺骗也罢，在看到你之后，倒是感觉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你特么哪里来的道理？

万亦很想脱口而出，但感觉直接说出来太煞风景了。

似乎是看出来了万亦的懵逼，“争斗”彻底放松了下来，道：“很好，就这样继续下去吧，将你的真实，带给这个虚伪的世界……”

唰——

红色的粉尘洒落，“争斗”的演出就此落幕。

万亦走上前，伸手从那淡红色的粉尘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似乎是一枚徽章，上面刻着一颗扭曲腐烂的心脏，缠绕着尖锐的荆棘。

“又爆金币了。”万亦耸耸肩，将东西收好。

然后回头看向这座空岛。

此时，举目望去已经没有超过三层的建筑还能屹立不倒，在之前的天地亡魂大战中，所有规模的建筑全部遭到了彻底的摧残。

整座空岛上，只余下一片平坦，以及浩大的废墟。

在废墟之上，漆黑的墓碑高耸入云，其根部，密密麻麻的小墓碑向着外界扩散而出，遍布空岛。仿佛某棵大树的根茎在这座岛屿上扎根延伸。

阴云逐渐散去，金灿的虚假阳光照下，落在这些墓碑和硝烟未尽的废墟之上。

和谐，又冰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