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散尽，地上堆满了死侍的枯骨和遗骸，原本的完好的水泥地留下一道深深沟壑，断掉的钢筋裸露在外，雨点落在裂痕之上，升腾而起白蒙蒙的烟……

夏弥从楚子航身体下探出一个脑袋，“我靠，没想到我们言灵结合一下，这么猛啊。”

楚子航重新起身，然后伸手将夏弥拉了起来。

“对了，奥丁呢？”夏弥有些紧张的左顾右盼。

“前面。”楚子航说。

他们一起望向火焰龙卷的爆发中心，在那里的最后一缕烟尘散尽，大雨又一次重新落下，高大的影子一点点浮现。

奥丁和他的八足骏马Sleipnir依旧屹立不倒，只是无论是Sleipnir还是奥丁，他们身上沉重的金色甲胃已经掉了绝大部分，露出原本的铁青色的鳞片，鳞片也被剥落，伤口血肉淋漓，血肉开绽，清晰可见暗金色的骨骼。

火焰龙卷最终还是击穿了那可以轻易挡下子弹的气界。

可楚子航和夏弥甚至没来及的高兴，下一刻，奥丁的周围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领域，在领域内，时间似乎凝滞住了，落进领域的雨丝也失去了重力的牵引，停在了半空，像是一张定格的照片。

紧接着奥丁身上的创伤开始高速愈合，不同于其他龙族的仿佛某种纳米细胞的治愈过程，他更像是缓慢的将时间倒退，被切断的肌肉相互牵引，骨骼扣合，发出一阵阵声响，肌肤形成之后又重新生长出青黑色的鳞片。

金色的火光又一次从独眼的深处燃起，Sleipnir发出一声长长嘶叫，周围雷电闪烁。

楚子航缓缓睁大了眼睛，他而曾经见过究极混血种或者强大死侍治愈能力，可这种已经不能算是自愈了吧？

要是每个龙族都能这样？那他们混血种还打什么？直接投降算了？

夏弥也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大师兄，这也是龙王技能么？还是什么言灵？”

楚子航一愣，言灵？他记得言灵序列表之上所有已记载的言灵，但问题是都没有这种变态的自我修复的能力。

这时候，奥丁伸出了手，用力举起了昆古尼尔，但他却没有投掷出去，而猛然将长枪往地面一杵，长枪击中的水泥地瞬间崩碎，溅起巨大水花盛开，深渊一般的裂纹以他为中心散开，伴随着雷电翻滚，掀起了一阵狂风，狂风携着翻滚的雷电，向着四周暴力的扩张。

“我靠。”夏弥喊了一声，随后快速吟唱言灵，风王之瞳的领域以最快速度形成，气流在他们周围旋转，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壁垒。

她用风王之瞳制造了一个类似“无尘之地”的领域。

狂风两股力量相冲，迸发出震耳的音爆声，冲击散尽。

夏弥看向了楚子航，“大师兄，这家伙好像有点强，要顶不住了。”

楚子航看见了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续的言灵使用会急速的消耗体能，夏弥应该也到了极限了。

与此同时，死侍的嘶哑声又一次在雨中响起，这一次是从高架桥下方的深渊传来，无数黑色的影子沿着高架桥的基柱往上攀爬，其中还有那些已经进化出膜翼的家伙则是迎着风雨升空。

新的一轮死侍袭来，只要还在尼伯龙根里，这些家伙就好像是杀不完的，无穷无尽。

骑着八足骏马的奥丁也动了起来，他高高举起长枪昆古尼尔，Sleipnir铁甲踩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印记，一步一步的逼近了他们。

明明还相距几米的距离，可天地间笼罩恐怖的威严，楚子航却有一种已经被死亡锁定的感觉，已经无路可逃了。

“大师兄，我们……快跑吧。”夏弥有些絮絮叨叨地说，看起来十分紧张，“就算是离开不了这个尼伯龙根，最起码等路师兄一起汇合呀，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啊！”

楚子航抬头，他目光笔直的穿越了雨幕，望向了奥丁，那个家伙依旧如同神座一般，在滂沱的大雨之中，金色的独眼像是灯塔一般。

过了一会，楚子航收回望向奥丁的目光，他看着夏弥，淡淡地说，“在出发之前，校长和我私下开过会，那时候副校长也在场，他曾经和我说过，世界上其实有很多尼伯龙根，尼伯龙根是基于炼金术的产物，所以每一个尼伯龙根都有属于自己的规则，这完全取决于建造它的龙族如何设定。”

夏弥目瞪口呆，“大师兄？楚少爷？楚子航？你脑子刚刚被撞到了？现在是科普的时候？咱们不该先跑路么？等到出去了，你可以慢慢科普。”

她刚刚释放风王之瞳的时候，可以避开身后的保时捷，虽然最后还是被爆炸风波及了，也只是将车前玻璃震出一道道裂痕，理论上车还没倒，应该还能开。

楚子航不理会夏弥，“但是无论是我们在BJ进入的地铁站，还是现在高架桥，每一个尼伯龙根都有一个类似的传说，那是关于《冰海残卷》的记载，进入尼伯龙根的人只要留下祭品，门就会被打开，所谓祭品，就是只要有人死在这里，或者杀死制造尼伯龙根的主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 雨夜狂袭（5）

夏弥扭头看着楚子航，他脸上线条坚硬如钢铁，她愣了一瞬，似乎明白了楚子航的意思，她喃喃道，“大师兄，别闹了，你虽然英勇无比，但这个奥丁，你真的搞定不了的。”

楚子航没有理会她，继续说，“你现在回车上去，然后马上开车离开，剩下什么都不要管了。”

夏弥一怔，“为什么不一起走？”

楚子航目光冰冷，嘴角线条坚硬，“如果这一次我走了，就不能原谅自己。”

夏弥沉默了一会，声音变低了一些，“喂，不用这么倔强吧？”

楚子航无声的笑了，他第一次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夏弥脑袋，“在这里死去，对我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所以走吧！”

话音落下，楚子航已经缓缓转身面向奥丁，而在这时候，已经有死侍爬上了在高架桥两侧的护栏了，它们用着枯瘦惨白的手，搭在钢铁护栏上，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剐蹭声，它们开始往着楚子航和夏弥的逼近。

楚子航张开左手，握住了村雨的刀身，轻轻使劲，锋利的刀刃轻易切开了肌肤，血液顺着手心就流了下来，暗红色鲜血顺着手心流淌，滴落在灰色积水里。

那些缓缓聚拢的黑影忽然停住了，它们齐齐的望向了楚子航，眼瞳深处的金色燃烧了起来，它们开始窃窃私语，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哀嚎，

“人类……”

“鲜血，口渴……”

“这个美味的血统……”

楚子航踩着雨水奔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像是一支无终的利箭，没有归处。

他笔直的冲向了奥丁的时候，那些汇聚起来的死侍也纷纷涌了上去，有些挡在他的面前，有些跟在了楚子航的身后。

这一次，所有的死侍直接放弃了夏弥，全都冲向了楚子航，也许是因为要守卫奥丁，也许是因为那美味的鲜血。

夏弥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老是那么逞强，是会死的哦。”

可楚子航已经听不见了，两人相距很远了，他已经和最前面死侍相触。

楚子航手腕一抖，村雨做出一个凌厉至极的闪击，刀光射出，将前面死侍瞬间切断，随后他暴力的冲入了死侍群里。

而不知道何时起，楚子航的双腿关节已经逆反，身上生长出青灰色的鳞片，犹如铠甲一般，指甲突出为利爪。

二度暴血，开启！

他继续往前，犹如狮子般挥刀，一个又一个黑影在如潮刀光里裂开，在他耳边全然是死侍哀嚎，“痛……”“太痛了……”

楚子航却全然不顾，他那黄金瞳里只能倒影出那马背的上的高大人影。

这时候，奥丁也停止前进，他俯瞰着横冲直撞的楚子航，沉默中高高举起了昆古尼尔，往前突击，刹那间就完成数次，雷电流传，无数道金色的流光划过夜空，仿佛星落。

楚子航就好像早有预料一般，几个折身，很快就闪避掉弧形流光。

君焰领域生成，炙热的黑色火流一闪而过，最终环绕在村雨的刀刃之上，楚子航踩在地面高高跃起，双手紧紧握死刀柄，劈斩而下！

向着高高在上的神座。

“神！我来找你了！”楚子航发出如同狮子一般的怒吼，面如怒目金刚。

那一刻时间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名为楚天骄的男人也是这样这样，一样的黑色的雨幕，一样的义无反顾的斩向了奥丁。

村雨落在半透明的气界之上，溅射出一连串的金色火花，气界如同玻璃一般，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裂纹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风声，黑色的影子在他身后跃起，它们探出枯瘦的利爪，指向了楚子航后心，那些被楚子航闪过的流光，也在半空折返。

无论是死侍还是流光，楚子航感受到了，但也完全不理会，他这一刀，只会一直往前，已经没有退路了，楚子航也从来不允许自己后退，他一直都是生活在悬崖边的人。

楚子航怒吼着，将力量灌入长刀，裂纹瞬间蔓延开来，一声崩碎的巨响中，气界散开了，碎成了一块块银白的玻璃落下。

可已经没有时间继续挥刀，黑影和光束抵达，楚子航似乎已经能听见自己后背被流光刺穿心脏，鲜血飞溅的声音，也会是风声么？

不过这样也挺好，起码他这一次没有退缩，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忽然，雨中卷起了狂风，楚子航只觉得一阵失重，耳边环绕飓风的声音，他被人从后背推开了，紧接着他的眼前一晃，整个人飞了出去，避开了昆古尼尔的突刺的流光。

楚子航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才停下，他慌忙中起身，刚好看见夏弥和他一样从半空坠落，摔在了积水里。

“夏弥？”楚子航愣住了。

摔倒的夏弥用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她的肩膀被流光撕破巨大口子，衬衣的裂开一个巨大口子，露出内衣肩带，还有鲜血沿着圆润的肩膀往下流淌。

“楚子航，这是第二次救你了哦。”她缓缓地说，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有些苍白，嘴角带着血迹。

楚子航心里刺痛了一下，模糊的记忆在脑袋里涌现，在日落的下午，空旷的教室，留着长发的女孩站在教室门口回身，轻声说，“楚子航，这是我第二次帮你打扫教室了哦……”

他已经记不清女孩的脸，只是记得那一双瞳孔，明净的好像能映照自己。

奥丁的动作并没有停，高高举起了长枪，做出了丢掷的动作，双臂像是拉满的长弓，永恒之枪，传说中投掷出去就必然会命中的武器，在枪还没射出之前，仿佛已经有了名为命运的无形细线生成，连接敌人的心口。

奥丁手臂扭转，一点点将长枪往前送，楚子航一惊，扑向了夏弥。

最后一刻，王从天而降！

路明非从半空之上，急速俯冲而下，在他身后仿佛带着漫天的风雨，青黑色的细密的鳞片一直延伸在了脸颊，眼底的深处一直在燃烧着焰火。

他如同狮子一般怒吼，双手挥斩天丛云，萨摩示现流中的“狮子示现”。

“逆！”怒吼声响彻雨幕。

天丛云直落，面对世界上最锋利的剑，挡在奥丁面前的气界如同融化的水墙，被轻易的斩断了。

奥丁望向上方，黄金瞳里倒影出如同狮子扑食的人影，他放弃了投掷昆古尼尔的姿态，变成了格挡。

天丛云和昆古尼尔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那柄在北欧神话中用世界树枝条制作的长枪出现了一丝裂纹，随后裂纹迅速增大，在一声清脆的回响里，名为昆古尼尔的圣枪被斩断了。

路明非和奥丁擦身而过，路明非稳稳当当的俯身落地，奥丁却依旧端坐在骏马之上，维持着格挡的姿态。

一时间，周围无比的寂静，无论是喷射着雷电Sleipnir，还是那群环绕在奥丁身边的黑影都停下了动作，它们只是呆呆望着奥丁。

只剩下雨点落在甲胃上的滴答声作响，天丛云的剑刃之上流着浓稠的黑血，鲜血顺着水流落下，一点点滴在积水里。

路明非缓缓起身，挥刀，血水混着雨水在地上洒下一个完美的半圆，名为振血，实意却在挥洒着无尽的杀意。

在他身后的八足骏马缓缓跪倒，在马背上的奥丁身躯也颤动了一下，一条亮白色的细线沿着他肩膀往下，一直贯穿半个身子。

紧接着黑色鲜血沿着细线喷涌而出，奥丁半边身躯坍塌了下来，他也和八足骏马一起，重重的摔在了雨中，雨水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