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来到祭台之上，盘坐下来。

五位老者多数都在闭目养神，只有两位注视着张淮。

等到张淮走到祭坛中央的时候，五位老者同时感应到了什么。

五人同时起身，一人舞灵剑，浩荡剑势有所悟。

一人摇响铃，沁耳之声扣心弦。

一人持魂幡，招阳散雨风云变。

一人擂大鼓，惶惶之声震琼宇。

最后一位老者立于原地，口中呢喃，经文唱诵。

直击心灵之地，张淮不禁感到天旋地转。

自身不动，天地突然变化，置身古战场中！

有人大喝，“杀！”

一位身穿黄金战甲之人，骑着大马，向一头侵染半边天空的诡物冲去。

身后之人皆是将士，跟随金甲之人杀向那头诡物。

诡物狰狞面目，一声咆哮袭来，便吹破万千将士。

和风一起，有人扶摇直上，飞入空中。

抵御风暴。

随后那诡物的一只爪子浮现，上面附着着绿色的粘液，遮天蔽日地朝军阵中扣来。

金甲之人怒喝，“随我斩敌！”

数十位紧紧跟随金甲之人的高手听到命令后，涌向飞来的大手。

乱战一起，前赴后继。

死伤无数。

张淮就要被一位将士冲撞到的时候，想要躲避。

可惜晚了一步，张淮这才发现，他们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这场战斗，金甲之人战死，将士百不存一。

有人哭嚎，“我岐周无愧于天下百姓！”

岐周！

这是龙国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强盛之国。

听闻遭遇覆灭之灾，国家金字塔顶尖的那部分，被没有详细记载的东西几乎全灭。

岐周也相继溃散成数十个国家。

难道这就是真相？

顿时间，张淮寒毛耸立，无言以对。

战场再变。

一位黑甲帝王凌空傲立，正面对一头糜烂不堪的腐龙。

在腐龙的躯体内正不断蔓延出令人感到恶心的血红色细长触手。

从远处看就像感染了什么寄生虫一样。

帝王对身后的大军道，“天下初定，不可再掀战乱。”

“孤，一人往矣。”

身后全军高呼，“不退！死战！”

“不退，死战！”

……

可帝王挥舞手中长剑，朝军对前方斩去，划出一道鸿沟。

霸气一喝，“帝王之令，安有人质疑！”

“谁敢迈出这一步，死！”

随即，帝王一人飞向了那条腐龙。

那一日，腐龙死，全军灭。

帝王一人枯坐城头，披头散发，盔甲残破。

最后一语，“命不在我大夏。”

张淮见证了一个辉煌帝国的盛世。

这也是张淮尤为熟悉的一个历史。

被魔海耗竭而亡的盛大帝国。

如今，魔海学府就是坐落于距魔海最近的繁华城市。

每年，龙国都会耗费大量的资源清剿魔海涌出的魔物。

运气不好，更会出现海中大妖！

在此之后，张淮见证了太多的太平世道，繁华景象。

这是试炼？张淮心中生疑。

怎么就如同走马观花一样？

大鼓停，剑舞止。

铃声静，魂幡落。

仿佛多个人同时发问，一语叩人心。

“岐周（大夏）（骊唐）（朝汉）……可还太平？”

随即，一道重压立马降临在张淮的身上。

兵戈交战声、战马嘶鸣声、城破倾倒声……

小儿啼哭声、妇老哀嚎声……

不绝于耳！

张淮头疼欲裂，想要将自己撕碎，这样就能再也听不到那些声音。

他面红耳赤，血丝毕现，咬牙坚持着。

不止在于这些声音的凄厉，张淮还感受得到那些声音中的情绪。

国家破灭的绝望、

未能保护国人的不甘、

对那群外道诡物感到怨恨……

种种情绪涌入张淮的心头。

让张淮感到无比烦躁。

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里面，快要将心脏挤得爆炸。

如同气球一般，张淮恨不得一根针将其扎破。

一幕幕在张淮的脑海里具现。

这就是国。

国运里不止是昌盛太平，还有那些见血的日子。

混乱不堪。

如今龙国是才建立不到百年的国家，继承着千年的历史。

这些岁月史书都深深刻在了国运里。

想要被龙国庇护，就要明白，国到底是什么。

这国运，你又担不担的起。

如果你被这些情绪击垮，想要逃避这些声音，那又如何承受得起龙国的庇护？

当你了解那个时代的繁华，你且还需知道繁华的代价。

张淮死死撑住自己的身体。

邢松鹤将张淮的情况尽收眼底，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失望。

这样下去，张淮肯定是撑不住了。

因为到目前的时间里，至暗的时代还未来临。

那是长达半个世纪的黑暗。

诡物横行。

死伤万万人。

邢松鹤就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窥见了黑暗的一角。

只不过当他长大了一点后，有人腾空出世，为那个时代带来了希望。

四老动作再起，而这一次更为激烈，悲壮。

当这一刻来临之后，张淮才明白。

为什么会被称作试炼了。

一幅幅场景，触目惊心。

几处断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饥肠辘辘者，易子而食。

人食人的场景，数不胜数！

龙国强者的尸体悬浮在上空，昭告天下反抗的代价。

天才不断崛起，又陨落。

被袭杀，被污染，被控制，被碾压。

张淮身在其中，场景不断变换。

邢松鹤背握着的手紧紧攥住，凝神屏气，为什么张淮到现在还没有崩溃？

不应该啊！

许久后，突然变了……

祭坛之上，张淮突然挺直了身躯。

一声龙吟传来，化作气运之龙灌注入张淮体内。

邢松鹤心惊，这么突然？！

怎么与他经历的不一样？

邢松鹤经历过，也见证过许多，都是硬抗过来的。

还没有听说半道中途就接下了气运之龙。

张淮仰天呼出一口气。

白雾氤氲。

胸中辽阔，只一口呷吞，便可梦千里暮云。

不得不承认，那些时代的确悲壮，但都不是张淮能够共情进去的。

他本无敌。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怕自己担不起龙国庇护？

当张淮睁开眼的一瞬间，五老点头，泛着金光，消散在祭坛之上。

邢松鹤见到张淮挺拔的身姿，感觉张淮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如龙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