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胭脂斗
作者:石锅小笼 | 分类:言情 | 字数:2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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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无妄之灾
我假意和夏美人闲聊,谈及大皇子的病时,夏美人却反问我有什么计算,我心中暗笑,却做出无奈的神色,叹了口气说自己要去佛堂祈福。
夏美人听我这么一说,先是不解,又自以为了解的笑着点头“姐姐果然心慈的很,若皇上见了,必然感念姐姐的好心。”
我低头笑了笑:“哪儿的话,我不过去尽自己一片心罢了,要皇上感念什么。好了,妹妹今日来的心意,我也晓得了。妹妹不如早些回去,我也要准备一下去佛堂。”
夏美人见我下了逐客令,又没有半点想邀她同行的意思,露出一抹可怜兮兮委屈的笑意:“妹妹知道姐姐必定不会轻易谅解,不过也望姐姐一定要相信,妹妹并没有半点伤害姐姐的念头。”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放心罢,我懂的。”夏美人还未开口,我对巧荷说道:“替我送送夏美人。”巧荷上前欠身行礼:“请了。”夏美人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才弱弱叹了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我见夏美人走了出去,冷冷笑了笑,招过巧荷:“去,瞧瞧她去了哪里。”巧荷领命而去,等到日头正中,巧荷才快步走了回来。
她见我懒洋洋的半依靠在软榻上看书,笑了笑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奴婢回来了。”我看了她一眼,也不放下书,只“嗯?”了一声,就听巧荷接着说道:“奴婢跟着夏美人先去了稻香谷中略坐了会儿,似乎还哭了一场。等奴婢见她出来后,两眼红通通得。本以为她要回磬石阁,却不料她转身便去望荷小院。等了许久,才见她从小院中出来,之后就回了自己的磬石阁。奴婢便回来复命。”
我放下书本,两眼看向窗外,心里不由疑惑,这个夏美人去寻秦嫔做什么?哦,不对,是秦常在。我可不信她念及旧情,去看望秦常在。难不成是将我要去佛堂的讯息告诉秦常在,可这又有什么用?自赏花宴后,别说皇上,连往日里和她走得颇近的贤妃都没再见过秦常在。
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又看了看天色,想着晚上要去等着凌云,便吩咐巧荷给我备齐了午膳。吃完后,便想好好睡上一觉。可这人越想要安静休息,却偏偏不得歇息,不过是眯了片刻功夫,就听蝶巧传讯,说是魏常在求见。
我忽想起茉莉姑姑和我说起过,魏常在门户不谨,想了想倒也是想提醒一句,便让她进来。
魏常在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一瞧我正歪在那里,忙问道:“姐姐身子可有什么不适?”我被她问得一愣,摇了摇头。她似乎不信微抿嘴道:“瞧你,也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身子。”魏常在往后招了招手,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宫女拿着食盒走了过来“这是我亲手做的,最最驱寒。以前我还在宫外时,也常为父母做着吃呢。”说着接过食盒放在桌上,又打发那小宫女出去。
我不由苦笑:“妹妹,我不过是落了水罢了,被你说得倒像是大病一场。”“我就晓得你会这么说,”她抬头掩嘴一笑,又亲自动手将食盒中汤盅取出,再接着拿出两个小碗,分别盛好,“我可多做了些,陪你一同喝。就当是吃点心呗。”
我看了看碗中,汤水清澈,但里面却似乎有白色膏状的东西沉在汤底“这是什么?瞧着有趣。”
“这个就是苓崎啊,最最驱寒,入口略有辛辣,不过很快化成汤水。我特意用甜汤来煨,姐姐不用怕辣。”魏常在端起一碗,也不客气,拿勺舀了一口,先喝了一口。
我见她如此真心诚意,倒也不好意思驳了她的面子,也稍微喝了一口,汤是甜的,那苓崎却略带了辛辣,两种味道混合,虽有些怪异,却偏偏多了一股似薄荷的清气,倒是不难喝。
我只喝了一小口,便不愿再喝,魏常在埋怨两句:“别嫌它辛辣却是良方,算了算了,好在你瞧着也不像受寒。”
说完,倒将她手中的汤水喝得干净。起身招呼那小宫女,将碗由那个小丫头收拾干净,拿出帕子擦擦嘴角,笑道,“昨日可真是将我吓煞了,原以为落水的必定是我,却不料姐姐先救了我。要知道妹妹连半点水都不会,落了水,就是死路一条。真是谢过姐姐的救命之恩。”
“说什么客套话,那时皇上都看着,不管是咱们谁落水都不会有事。”我嗔笑的拍了拍魏常在的肩,“哎呀,姐姐,瞧妹妹糊涂的,刚才您是在午歇罢,不碍着您了。我也要回去睡上一会儿。”魏常在起身,也不等我再说什么,便站起走了。
我怔了怔,不由笑道:“这人怎么倒是个急性子,之前怎么我都没瞧出来。”
巧荷凑趣道:“想必之前拘谨着,如今瞧着主子待她真心,便也放松了罢。那本性也出来了。”
我想了想也是,便也不再多想,等明儿再去寻她关照她几句也行。
只是被魏常在这么一来,倒是睡意全无,心里又含着几分紧张,就想着晚上要如何将凌云拉回来。可这事儿又不能做得太过显眼,最好是半推半就,那才有些意味。
这么想着一时又没什么主意,不由叹了口气,也没让巧荷跟着,自己出了房间,随意到院子里走走。
进了院子走了几步,就见曼冬匆匆忙忙从侧院走出,手里捧着一盆水,小心翼翼的给那些花草洒水。我倒是没想到曼冬到现在还对花草那么上心,原先不过以为她是做个样子给我瞧瞧。
她见我站着瞧她,露出几分拘谨,犹豫片刻才走上前对我行礼,然后见我并不说话,便木讷的站在一边。我仔细打量她,这么一月不到的日子,曼冬倒像是老了几分,原先灵气的双眸却是红肿着,那份灵气也早已不见了。又见她双手局促的互相绞着,指甲缝中还残留着一些泥土,手上皮肤也显得干巴巴的。
我震惊的看向曼冬,也不知为何,曼冬小心翼翼的看向我,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不等我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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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这哭和夏美人全然不同,夏美人的哭,不管从哪个方向去瞧,都显得楚楚可怜,却半点没有伤心的感觉。而曼冬的哭,却像是在我心中牵了一根线,狠狠的拉扯,不由感觉心酸难忍。
我叹了口气:“为何?”曼冬扑通跪倒在地,犹自哭泣,我低头看向她,又问了一遍:“为何?”
“主子,”曼冬抬头,凄惨的喊了一声,“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嗯。”我淡淡点了点头,仰起头却瞥见蝶巧站在回廊角落里瞧着曼冬悄悄的抹泪,心里有了计较“嗯,知道错了便好。那院子里的活计,你让商五帮忙着罢。”
说完,也不等她在开口说些什么,转身便走回房间,召来巧荷,让她去好好打听曼冬的事情。想了想又让小海子过来“之前我让你去打探曼冬的事情,可有结果?”
“奴才仔细打听过了,曼冬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是老大,她还有个弟弟被送进宫里做了公公。另一个弟弟则供养父母,做一点小买卖。”小海子躬身说道。
我点了点头,冷笑一声:“想必是为了那个当公公的弟弟了。”“是,不过说来奇怪,曼冬的弟弟曾经在秦常在殿里当粗使公公,后来被提拔了上去。不过也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再也没见过他。”小海子皱着眉头应是。
我想到蝶巧偷偷抹泪的事情,心道必有什么隐情了。也不知蝶巧知道多少。
小海子看了看天色,笑问:“主子可要进些点心?”我顺着小海子的眼神看了过去,算了算时间,便摇了摇头:“不了,之前我让你盯着得事儿?”
小海子忙应道:“主子放心罢。奴才去瞧过了,万安和馆现在清净得很,只是……”“嗯?”我挑眉看去,小海子躬身问:“只是主子的身份该去赐福所祈福,怎么却去万安和馆。”
赐福所虽说是品阶稍高的嫔妃祈福的场所,可佛堂后面便是一个小黑屋,是专给犯了错的嫔妃静心用的,可通常嫔妃进了那里,若皇上再也想不起来,就算被放出也不过是换了一处地方静心。所以这宫中受罚,最轻是罚月例,其次是禁足,再重便是赐福所静心,而之后就是贬入冷宫。
我摇了摇头,这赐福所实在不愿轻易涉足,何况,万安和馆往翡翠堂的路虽远,但若是拐到紫云林,再从那里走上一小会儿,便能到隐域台。我只消寻个合适的理由便是。不过隐域台离外殿已经有些近了,我也要小心行事,不要碰到外臣。
这么想着缓缓站起:“行了,我带巧荷去。若再有谁寻我,一律就说我在万安和馆念佛,其余一概不要多说。若有什么要紧的,再着人来寻我。”
小海子连连应是,我想了想,又关照道:“曼冬瞧着凄苦,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好好歇息几日,那院子里的活,你让商五多照应些便是。”
巧荷见我要走,连忙回房间拿了一个挂钩长柄紫金香炉,我叹道:“我去拜佛,你拿个炉子做什么。”
“主子,如今已快入夏,自然要拿个香炉熏着,防备被那些虫蝇咬到呢。”巧荷振振有理,“何况,您晚上回来,咱们又不拿灯笼,举个香炉靠里面的光,也能让人知道避讳。”
“啧啧,瞧瞧,我就说了一句,倒惹了那么大段说教。”我假意抱怨“行了,都听你的。好巧荷,咱们快走罢。”
巧荷翘起嘴角一笑,将香炉提在手上,笑吟吟的跟在我身后。出院子时,却又见曼冬正跪在土地里,似乎在给一颗刚长出的小苗加土。我不由皱了皱眉,转头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万安和馆,果然半点人影都无,巧荷将软垫铺好,又拿出祈福袋交到我手上,我扯开袋口看见里面空无一物,自然放心许多。将祈福袋亲手放到了观音座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声:“还请菩萨保佑。”
这么说了几句,巧荷已经点了香交到我手上,我敬拜后插在佛前香炉上,还想说些什么,却忽觉得腹疼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