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帽子和墨镜，程启明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他换上曾经自己最瞧不起的清洁工的制服。

就如同见不了光的老鼠，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赶到机构，程启明脑门上闷出了一头的热汗。

他不管不顾地从工作人员手中抢过报告。

看见上面加粗的黑字，他只感到气血上涌。

眼前一黑，昏死在了地上。

后脑勺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程启明瞪着一双眼睛。

愤怒使他的五官扭曲。

好不容易能站起来，他气得浑身发抖！

他将报告一把塞进怀里，像一头野牛横冲直撞。

他和程牧川——

没有血缘关系！

犹如当头一棒，程启明双目赤红，要回去找林凤莲那个贱人算账！

他必须要了那对贱种母子的命！

程启明冲出门。

他哪有心思记得自己的伪装？

满脑子都是疯狂的报复想法。

他要让林凤莲挫骨扬灰！

他要打断程牧川的腿！

程启明的怒火越烧越旺，理智消耗殆尽。

兜里的亲子鉴定报告像是一块烙铁，时刻提醒着他这份屈辱。

而这时，早就等待在附近的叶蓁精准定位了他的踪迹。

“程启明这没良心的垃圾在这里！”

她一声高喊。

程启明面前飞速聚拢上了一波人。

都是他的债主。

“还钱！不然就拿你的资产抵！”

程启明被众人推搡着，狠狠揍了一顿。

他就如同虾米一样蜷缩在地，只能用手徒劳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拳脚。

好不容易消停了，眼前突然又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闪光灯。

“请问程启明先生，如何看待蓝天药业最近爆发出的丑闻？”

“您一直闭门不出，逃避社会各界的问责，是否想过自己的行为已经涉及犯罪？”

“您在外举债累累，蓝天药企又面临高额赔偿，是否就要破产？”

程启明瞪大了眼，狼狈不堪地捂住脸。

他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训斥驱逐闻讯而来的记者。

他这样子比流浪汉也强不到哪里。

衣服和头发都被扯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几滴干涸的血。

“别问了，别问了，我拒绝采访！”

而这时，眼尖的王大妈突然瞧见了从他口袋里掉出的一张纸。

“我看看，这是什么？哈哈哈大家快来看啊！苍天有眼，程牧川不是程启明的亲生儿子。”

王大妈手里拿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扬起声音重新将鉴定结果念了一遍。

众人一片哗然，刚刚还气愤呢，现在笑喷了！

这八卦可相当刺激！

记者们敏锐的嗅觉重新启动，拿着话筒怼到了程启明的脸上。

至于其他人，则一脸的幸灾乐祸。

“当宝贝宠了这么多年，结果是给别人养的儿子，笑死人了！”

“恶人还需要恶人磨！在外面作威作福！家里老婆直接给戴了个惊天大绿帽子！啊哈哈哈！”

“乌龟王八戴绿帽，我可真佩服程大老板，这是怎样宽广的胸襟和奉献的精神啊！”

嘲笑声就像浪潮，一波一波打到程启明的身上。

他彻底崩溃了。

程启明犹如丧家之犬，瘫倒在地上四目无神。

记者抓住这个绝好时机，接连拍摄了数十张照片。

估计明天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会出现他绝望疯狂的脸。

还有他那绿油油的头顶！

叶蓁在人群之中，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她垂下眼眸，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了程启明的脸，嘲讽地弯起嘴角。

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程启明这时也察觉到了叶蓁的视线，抬眼迎了过去。

他的咽喉像是被人扼住，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

周围的一切都已远离，他眼前只剩下叶蓁嘲讽的眼神。

蔑视鄙夷，就如同在看垃圾一般。

叶蓁居高临下，淬了寒意的眼睛闪过一道暗芒。

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似乎是在嘲笑他这么多年的苦心钻营落了个空。

程启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挣扎着站起身，再次看向四周。

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些目光都快要把程启明给逼疯了。

他脸上爆出青筋，嘶吼一声，去抢王大妈手中的鉴定报告。

“你拿着就是了，我还嫌脏呢。”

王大妈松手，那张纸轻飘飘落在了脚下。

程启明屈辱地弯腰，又像报复发泄一般大声吼了几下。

他撞开王大妈，闷头不管不顾逃离了人群。

程家。

追债和要说法的人已经堵在了门口。

林凤莲和自己的一对儿女不敢出门。

吃过早饭后，便趴在窗户缝边往外看。

外面又有了骚动。

程安溪害怕地蜷缩成一团：“妈，他们不会进来打我们吧？”

“没事。”

其实林凤莲心里也没谱。

她一边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但只等来了怒气冲冲的程启明。

“老公。”对方一进门，林凤莲急忙扑了过去，“外边那群人什么时候走啊，你能不能想出办法来？”

话音落地，她就看到了程启明冰凉的眼神，吓得缩着脖子站到了一边。

上次程启明在家里发疯，把她和程牧川都狠揍了一顿。

现在身上还疼呢。

林凤莲生怕自己说错话，又招来一顿暴打，急忙闭上嘴。

程启明压抑着愤怒的火焰，站在客厅中间，环顾四周。

他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精心栽培的继承人，现在全都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程安溪见状不妙，直接跑到了楼上。

程启明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撕打成了条块状，脸上也沾着尘土，泥垢。

抹了一把脸，他闻着手上烂鸡蛋液的腥臭味，耳边又回想起了那些人的嘲讽。

“不可一世的程大老板，家里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还生了个私生子，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还有那些记者。

那些记者拍到了全程，肯定会在报纸上大写特写。

到那时候，全国的人都会知道他的丢脸事！

程启明喉头涌上一阵腥甜，赤红的眼睛看向装作透明人的林凤莲。

就是这个女人，骗了他差不多一辈子！

“贱人！你当初先斩后奏把孩子给换了，我亲生的儿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