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金玉满堂
作者:春浅浅 | 分类:言情 | 字数:9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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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10心事难言
雕花门紧闭,琉璃窗格内也没有人影晃动,就连院子里的丫鬟跟婆子都不知跑哪去了,只余满眼空空。
他神思一恍,竟好像看到另一幅的空茫,如同是将眼前景物拓下,只在窗前多了两株绿萼,孤单的开着……
“季明……”
耳边有人唤他。
他急忙转过头,然而又不由自主的回望……一切照旧。
他只觉奇怪,一路思量,也没听清阮洵又跟他说了什么。
待行至大门时,他方想起,好像自始至终,没有看到金家人出来招呼阮洵。
细想也是,出了这种事,怕是都不好意思跟阮洵照面吧。
阮洵是个老狐狸,也不提起,仿佛没事人似的,谈笑如常,然而待出了门,就要踏上钦赐四轮马车时,忽然转了身,握住他的手,郑重的拍了拍:“季明,玉儿是个明白孩子……”
金玦焱一时没转过弯,直到阮洵上了车,直到马车驶出老远,他的脑子还在盘旋着这句话。
明白?她明白什么?
皱眉想了半天,忽的忆起阮洵今天一连夸了他几个“好”字。
莫非她对他的苦心已是心知肚明?
这般一想,在心头压了好几日的阴霾顷刻消散。
今天是个阴天,还飘着清雪,他却觉得,天也蓝了,太阳也亮了,寒风也不凛冽了,即便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身上,也是愉快的节奏。
于是转了身,负起手,意气风发的迈进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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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雪打灯,证明来年是个好年景。
所以没有人因为下了大雪而埋怨,而是喜气洋洋,不断的出来进去,于是泰安院旁的福瑞堂就格外的热闹。
金玦焱也在这里。
元宵节,团圆节,金家上下,欢聚一堂,却单单少了一个人。
不知是大家没有发现,还是故意不肯提起,他也不好开腔。
谁都知他跟阮玉势同水火,若是他开了口……要人怎么看他?
可是心里总感到不舒服,再看眼前的热闹,只觉这不过是一幕能移动有声响的富贵背景,在等候一个该出场的人,于是总不由自主的往门口瞅。
猩红的毡帘密密实实的遮挡着,但是他知道,外面正雪花飘飘。
不禁安慰自己,这么大的雪,她不来也好。
然而卢氏的声音偏偏在此刻响起:“老四媳妇怎么没来?”
阮玉不在,卢氏早该知晓,却过了这么久才提起……
阮洵来过后,府中很是消停了几日,这是见没有什么危险,又要兴风作浪了?
金玦焱皱了眉,也不好忤逆,正待替阮玉说上两句,卢氏的话头又转到他身上:“老四,你也很久没瞧见你媳妇了吧?”
如是,他便不好开口了。
卢氏便露出满意笑意,钟忆柳也笑着半垂了头,却拿眼角睃着金玦焱,两腮飞起羞涩。
自打有了璧儿的事,金玦焱看见她就心烦,于是调转目光,打算跟金玦淼说话。
“说是病了?”
卢氏的话音又响起来,屋里的热闹便又低了低,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听下话。
“到底是什么病?这么久也不见好?”
姜氏急忙趋步上前:“儿媳昨儿个去看过了,好像就是吃睡不大好,人清减了些,但精神还是好的。”
金玦焱便怨怒的盯了她一眼……看似在安太太的心,可是反过来听,岂非是挑阮玉的错?
不过又庆幸,她的情形似乎好了许多……
“哦,既是精神还不错,怎么不到福瑞堂来?她拿自己当什么?给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就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怎么过节还缩在屋里?怕见人么?她还是不是金家人?”
使劲拍扶手。
卢氏忽然大发脾气,堂中皆是一静。
姜氏有点摸不透卢氏的心思,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后悔,更不敢做声。
偏生钟忆柳殷勤的为卢氏抹着心口顺气:“四表嫂许是嫌天寒地冻,所以……”
“这就是她不敬公婆的理由吗?”卢氏更怒:“单她是个娇贵的,我们就都是粗笨的不成?娇凤,去把四奶奶请来。若是她怕冷,就拿轿抬着。我倒要看看,这个病西施到底娇贵到哪去?”
娇凤忙领了命去了。
金玦焱开始坐立不安,一边担心阮玉这一路吹了风寒,再生了病,一边又想着终于可以见到她是否安泰,有点喜悦。
于是不停的往门口瞅,更不知何时起了身,在地上踱了两步。
待神思回转,正见金玦淼眼带促狭的看他。
他顿觉尴尬,立即回到位子,正襟危坐。
金玦淼更觉有趣,不禁想跟秦道韫会上一眼。
可是秦道韫明明也在关注金玦焱,也遇上了他的目光,然而很快调开,就像不曾见到一般,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自打从宫里回来,她就这样了。
以往她样子冷淡,他要是做点让她开心的事,还是能换得一笑的,可是这回……
或许也是他不够努力。
他知道她在怨什么,只是……那一刻,他身为金家人,为了金家的安危,没得选择。
堂中渐渐恢复了热闹,又小心翼翼的压抑着,好像在对即将发生的难以预料有所期待。
终于,外面传来娇凤的通报:“四奶奶来了……”
金玦焱好像觉得自己“噌”的站起,然而定了神,不免庆幸自己还坐在位子上。
厚重的毡帘一掀,一袭香色八团喜相逢锦镶银鼠皮披风缓缓移了进来。
金玦焱顿时抓紧了扶手,目不转睛的看她。
阮玉卸了披风,他的眼波便是一颤。
她的确清减了,更或者说,是苍白了,在姜黄色素面小袄的映衬下,白得几近透明,于是那双眼睛就分外黑,黑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阮玉半低着头,在春分的搀扶下,移步上前,端端福礼:“给老爷请安,给太太请安。”
又微转了身子,行同辈礼:“大爷,大奶奶……”
姜氏疾步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哎呦,弟妹,这大冷的天,你怎么不多穿点?”
金玦焱忽然想问,那只手冷吗?而直到此刻,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呼吸自打她进门的那一刻便好像停止了,于是松了扶手,轻轻的吐了口气。
阮玉没有答话,只微微一笑。
姜氏便继续聒噪:“药还在吃吗?若是觉得不好,咱们就换个大夫。现在的大夫多是挂羊头卖狗肉,可千万不能让他把弟妹的病耽误了……”
阮玉又是一笑。
金玦焱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然而来不及细想,卢氏便淡淡的来了句:“既是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这样不当不正的站在这,你不嫌累,我还嫌挡光呢。”
此话可谓极其不客气,不过想来卢氏对阮玉如今的低眉顺眼很是满意,所以也只说了这一句,就拉了跑过身边的金宝娇说话,瞅也不瞅阮玉一眼。
阮玉丝毫不恼,不管卢氏看不看得见,照样端端一礼,然后走到金玦焱对面,坐下。
不对劲,一定不对劲!
金玦焱上下打量她,可是她只盯着那朵盛开在鞋尖一寸处的牡丹,唇角衔着一丝浅笑。
金宝锐拉着金宝锋跑过来:“四婶,宝锐一直想要去看你,可是母亲说,你正病着,怕打扰你休息……”
金宝锋皱着眉,睇向弟弟:“不是祖母说怕四婶过了病气给我们……”
金宝锐捏捏哥哥的手,使劲的使眼色。
金宝锋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转身跑开:“我去给四婶拿点心……”
丫鬟前来上茶,阮玉只是扫了一眼,任由她把茶放在小几上。
金宝锐凑上前,附到阮玉耳边,神秘兮兮道:“四婶,你有没有发现我二哥好像变了许多?”
是变得活泼也机灵一些了么?
阮玉笑着,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金宝锐丝毫不觉她的一言不发有何不妥,兀自叽叽呱呱,还问她的病什么时候好,他还想跟四婶继续学踢毽子呢,而且金宝娇带回的十二生肖也很棒,只在他们面前炫耀了一圈,就收起来当宝贝。他打算跟四婶学习捏泥人,将来给二哥二姐三妹四弟都捏一大堆泥人,看金宝娇还怎么显摆。
无论他怎么说,阮玉都只是笑。
金玦焱的眉心就越蹙越紧。
“好了,”卢氏在前面笑着:“我知你们在闹腾什么。好歹晚饭也用过了,若是想去看花灯,就尽早去。回来咱们煮元宵!”
自始至终,她没有问过阮玉吃饭了没有。纵然阮玉的衣食用不着她费心,可是连一句客套她都分外吝惜。
阮玉浑然不觉,只保持微笑,一任金宝锐欢呼一声从她身边跑开,挨到金玦淼旁边,蹭啊蹭啊的请求被带出门。
金玦焱的火便渐渐烧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进门就一副任劳任怨认打认罚的模样,她做错了什么?怎么这般没骨气?原来的厉害劲都哪去了?她就想这么耗着?耗一辈子?
他突然不敢想象。
他宁可看到一个张牙舞爪将他气得暴跳如雷七窍生烟的阮玉也不愿面对一个麻木不仁任人随意拿捏的木偶人!
于是他霍然站起,准备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