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后我重生了
作者:萝卜蛋 | 分类:言情 | 字数:29.7万
本书由番茄小说网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14.放灯
酒水略有些辛辣,入口后又清香浓纯,许锦言将杯中酒喝净,这边才一坐倒,另一边许阳伊便站起身来道,“不是只有大哥哥有孝心,阳伊也有。阳伊前些日子做了个荷包,就赶着今日送给母妃,愿母妃笑口常开。”
一边说着,许阳伊对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会意,连忙躬身将荷包递到平阳王妃手边。
平阳王妃满脸含笑,接过荷包细看。只见手心大的荷□□是由锦缎襄了金丝银丝做成。面上又绣了大红色的牡丹,边上又勾了些祥云水纹,虽然针脚略微有些粗糙,但却已然让平阳王妃真心欢喜,于是便望着一双儿女连连说道,“好,好!言儿和阳伊有心了,母妃心里欢喜。”
下面的姬妾也纷纷送上了准备好的礼物,虽说不那么珍贵,却也是对当家主母的一番心思。平阳王妃暗自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又赏了几个姬妾一些首饰珠宝。连带着还赏了府上的下人银钱。如此这般,王府里的下人各个都喜笑颜开,也越发的卖力表现起来。
待宴会结束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平阳王妃身体素来不大好,便由崔妈妈先扶下去休息了。而许锦言又心里记挂着许墨,于是随后也回了东苑。
昔日婉妾虽因贪慕虚荣犯下了过错,可在许锦言心里,罪不及子,许墨到底也是无辜的,况且又与自己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无论如何也得看顾着些。许是平阳王妃平日里不太注意许墨,王府的下人便暗自揣测王妃不喜小公子,于是便有些轻贱于他。
东苑虽是个很大的院落,但许墨却住在东苑最偏僻的一角偏房,身边大抵也就一两个下人侍候着。又因着性子不讨喜,许锦言大抵也是能明白许墨在王府里的处境,但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穿过东苑的竹林,许锦言向着东苑往深处走,因着那里地位偏僻,又少有人去,于是许锦言便提了个明黄色的灯笼,一路踏着月色去寻许墨。
这才走了一半路,远远的一方莲池边上,隐隐窝着一小团黑影。许锦言皱起眉,将手里的灯笼提高些许,明亮的光一照,这才认得清这黑影是谁。
“墨儿。”许锦言走进几步,见许墨仿佛不知道有人过来似的,仍蹲在莲池边不起来,于是便问道,“你在此处做什么?大晚上的也不觉得凉?”
许墨闻言,微侧过身来抬起面无表情的小脸道,“大晚上的,世子又来此处做什么?”说罢,许墨又低下头去,拨弄着手里的红色物件。
定眼瞧了瞧,许锦言这才看清许墨手里藏着一朵莲灯。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将手里的灯笼放在一旁,温声对许墨道,“墨儿,怎的喊我世子?我是你大哥哥,你若实在不愿意喊,便唤我名字吧,只是莫要在人前喊,省得旁人找你麻烦知道么?”
许墨不料许锦言会如此温和的对他,他从小到大在府里的地位极其尴尬,从未有哪个人对他有半点好过。
因此,许墨皱眉,身子偏过去,离许锦言远远的,垂着眼帘半晌儿才低低的开口道,“今天白日里时,是不是你差人过来救我的?”
“你乖。”许锦言答非所问,只是嘱咐许墨道,“以后再有旁人欺负你,你就到大哥哥的雅居,去找子衿,她为人最是和善,定能帮你一帮。”
“恩。”许墨点了点头,心里有些酸楚。他并不是什么事都不知晓,他知道他的亲身母亲婉妾是如何凄惨死去的,也知那年被关小黑屋时,莲蓉馅儿的月饼是谁送的,这世间除了眼前这芝兰玉树的少年外,怕是再也找不出对他好的人了吧?
“大哥…”许墨低低的喊了一声,而后抬起泪眼望着许锦言道,“我听旁人说,中秋节寄莲灯能一解相思,是不是真的?”
闻言,许锦言又心疼了许墨一把,望着满池的莲花暗暗道,许墨自小便没了母亲,又不得父王待见,阳伊和许文素来不喜见他,想来许墨在王府待的寂寞孤独。又因着中秋团圆节的缘故,便更加的思念亡母。
本来,王府是不允许私放莲灯的,尤其许墨还是个庶出,平阳王妃才是嫡母,这父母尚在哪里就要悼念亲人了呢?
“你可在莲灯上写了字么?”许锦言问道。
摇了摇头,许墨没了往日里顽劣不驯的模样,此时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两只手紧紧护着莲灯,不知所措。
也罢,许锦言暗自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也无妨,心诚则灵。只要是你亲手放的,想来你的生母必定能听见你心中所想。”
吸了吸鼻子,许墨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莲灯放入了莲池。莲灯顺着池水缓缓的往莲花中央蔓延,不一会儿并消失在了远方。
许锦言伸手摸了摸许墨的脑袋,又脱了外裳轻轻的盖在许墨身上,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念着你母亲时,你母亲也在想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许墨幽幽的望着身上披着的锦缎长袍,两只小手颤抖的将衣裳拽紧了。幼崽般的小身子隐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尤其苍凉孤寂,那微薄的唇也紧紧抿着,仿佛是在抵御着外界带给他的一切伤害。
许锦言将眼前许墨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论是许墨的顽劣不驯还是嚣张跋扈,都只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外壳而已。就好比是刺猬,即使外面的皮毛长着如何锋利的尖刺,他的肚皮总是柔软而有温度的,且一旦失去了所有的尖刺,那刺猬也便活不长了。
而许墨又不是苏遇,也不比苏遇在青离山上过的滋润。深门大院里,表面看着光鲜亮丽,背地里又总是会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腌臜事,避无可避,禁无可禁。因此许锦言也并不想让许墨学着拔掉尖刺,不过是希望他能过的好一些罢了。
“我不会骗你的。”许锦言暗自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摇了摇头,许墨垂着小脑袋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往回走。
许锦言自然是不放心许墨自己回去,于是连忙将他唤住,道,“你别着急,说了送你回去,你怎的自己先走了?”一面说着,许锦言一面将地上的灯笼提了起来,又抬腿上前走了几步,在靠近许墨的一霎那,一把握住了许墨的小手,笑容温和的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身子僵了僵,许墨抿了抿唇到底也没把许锦言的手甩开,只是一路沉默的往前走着。
二人就是灯笼微薄的光一路走到了许墨住的偏院,推开厚重陈旧的木头小门,许锦言望着院里的破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握着许墨的手便也更加紧了。
这院子黑漆漆的,唯有里间还亮着盏油灯,想来是给许墨留的,这看门的嬷嬷和侍候的丫鬟应当是早就睡了。
“你回去睡觉吧。”许锦言蹲下身来,伸手轻轻将许墨耳边碎发揽在耳后。
“恩。”许墨错开了眼,一把将身上披着的外裳扯了下来,又有些犹豫般,踌躇良久才股起勇气,踮起脚尖将手里的外裳小心翼翼的盖在了许锦言身上,又垂目低声道,“大哥,你明日便要回山上了,是不是?我……我身份低……到时不能出去送你,你路上注意安全。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许墨一转身便跑了。
许锦言愣了愣,半晌儿才起身,提着灯笼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