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文学院
作者:闻璟 | 分类:言情 | 字数:11.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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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熊孩子的可爱一面
“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道声音,钱进的眼睛立刻亮了,“罗夫子!”
叶明苑心中一沉。钱进的模样如同看到了自己背后的靠山一样,一双眼睛如同刺目的闪电一样扎进叶明苑的眼中。
咬了咬牙,她心中对惩治钱进几乎已经不抱什么期待。蔡文作为青山书院首屈一指的夫子也只是通过委婉的方式教导学生,更何况是其他人?即便是纪信险些伤到脚筋,真正落下来的惩罚可能也就只是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
果然,听了众人说的话,罗治平只是皱着眉不痛不痒地说了钱进几句就想将此事一揭而过。
钱进克制着抿着唇,努力让嘴角不要露出笑意。但那微微翘起的弧度也令在场的许多人感觉到心寒,其中尤以司修堂的为最。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的司修堂中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就先听到自家夫子懒洋洋的声音:“老罗,你的做法有欠公正吧?”
落在耳中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叶明苑抬眼一看,发现说话的恰是报道那日撞到的夫子。四下都围着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多久。罗治平显然多了几分局促,面上带着笑意劝道:“小孩子的玩耍,较真做什么?”
司修堂众人本就对罗治平有些不满,此刻见到他如此劝诫自家夫子,登时围了上去:
“谢夫子,你要为纪信讨个公道啊!”
“这根本就不是玩耍,这是蓄意伤害!”
你一言,我一语,谢安只笑眯眯地听着,并未说话。待到众人都说完了,他这才一摊手,神色无奈而纵容道:“老罗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众怒难平呀!”
罗治平沉吟了一下,半晌才迟疑道:“既然如此……不如就罚钱进抄写院训三遍,面壁三天。谢兄你看如何?”
不知是不是叶明苑的错觉,她总觉得罗治平在说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了她身前的七皇子和何斐二人。
“这……不知七皇子和世子怎么看?”
若说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罗治平和谢安两人在演戏也就罢了,此刻叶明苑却是看了出来。怪不得罗治平和谢安二人来的时机都恰到好处,二人说不定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将事情看了个清清楚楚。
罗治平先上场扮白脸奸臣,言语间都是对钱进的回护;谢安再上场否决掉罗治平的提议,并挑起学生心中的不满。二人合演这出戏就是为了将这口锅甩给别人去解决,七皇子与何斐显然就是他们挑选出来的背锅侠。
对夫子们的认知再度被刷新,叶明苑尚未反应过来就先听到了何斐跳进陷阱的声音:“钱讲书虽非朝廷命官,却也要恪守律法,不如将他交给皇帝伯伯,然后择人依律处置?七皇子你看?”
叶明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七皇子垂在身侧的衣袖,被她动作一带,七皇子偏了偏身子。留意到叶明苑眼中隐隐的担忧,他借着袖子的掩映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
“可。”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七皇子拍了拍手。伴随着一阵破空声,几人面前的空地上多了几条跪着的人影,“将此二人带到宫中交与禁军统领。”
“诺!”
暗卫!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叶明苑眼睛亮得好似盛着天上的星河一般。只会在话本上出现的情节暂时削减了她心中的不安,心中打着小九九,她一时间竟忘了松开手中的袖子。
“人都走光了,你还打算要拽多久?”
略显冷淡的声音传来,却如同一只火把将叶明苑的耳尖脸颊烧红了。松开揪着袖子的手,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没、没有……殿下没发现夫子们的异样吗?为什么还甘心被借刀杀人?”
前言不搭后语、颠三而又倒四。
心中哀嚎了一声,叶明苑犹如被雨打过的树叶沮丧地垂下了头。想她读书时常常能写出范例一样的作文,眼下却连话都说不利索,真是连同面子里子一齐丢尽了!
“无需担心我。”
嗳?怎么和想象的情况不大一样?
掀起眼皮,叶明苑快速地打量了七皇子一眼,却见他眼中漾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微微上翘的嘴角柔和了面部线条,令他身上的清冷之感消散了很多。
若说之前七皇子看起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月下谪仙,此刻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更温暖,也更真实。
叶明苑心中泛起一丝好奇,眨了眨眼睛,她大着狗胆问道:“殿……瑾珩的心情很好?”
微微眯了眯眼,七皇子没说话,只是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同样心情很好的还有老皇帝和五皇子。
嘉平帝是先帝嫡子,自幼便被先帝带在身边当做太子教导。少了兄弟争权阋墙的经历,他对手中的权利看得也就淡薄了许多。皇后同他是少年夫妻,二人情深意笃,是以五皇子方一出生,嘉平帝就说过要立他为太子。
然而小孩子命格不稳,他担忧贸然立储会冲撞了五皇子原本的命运,这才听从了国师的提议将立储的事宜压到了五皇子弱冠之时。
这却给了朝中官员一个错误的信号。
即便嘉平帝对皇后所出的两位嫡子都宠爱有加,却绝口不提立储事宜,官员们只当嘉平帝并无此意,是以竟纷纷打起了别的皇子的主意。待到嘉平帝发现的时候,大半的官员竟都已经站了队。
户部尚书钱岚便是其中一个。
嘉平帝在了解到官员投诚皇子们的时候自是怒不可遏,自也出手整治过几次,偏偏钱岚是个人精,滑得跟条刚离水的泥鳅一样,任嘉平帝和五皇子花费了大把力气也没捉到半点把柄。
对此二人自是心中不虞,好在,眼下总算是给了他们整治的机会。
看了眼腰板挺直跪在地上的禁军统领,嘉平帝面带怒容地摆了摆手:“去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给朕叫来!”
内侍刚要领命而去,就听到龙椅上的帝王再次怒气冲冲地道:“去,把钱岚也给朕喊来!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养的儿子!”
钱进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伤了一个寒门子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眼见着皇帝怒不可遏的样子这才慌了神:“陛、陛下,小民是冤枉的!冤枉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喊冤是想说孤的七弟陷害于你?!”
五皇子一改往日懒散的做派,一双漆黑的眼中满是锐利。钱进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下意识地摇头。方摇到一半,他这才察觉到五皇子的自称:“孤。”
这不是……这不是传说中太子才能用的自称吗?
心底狠狠颤了颤,他死死咬住不断打颤的牙齿向龙椅上的皇帝看去,却发现对方并无半分怒意。是了!若不是皇帝允许的,谁敢如此自称?
想到自家父亲做的一切,钱进颓然瘫坐在了地上。完了!都完了!没想到,他们从一开始就都错了。谁能想到,藏得最深的竟是一贯不显山不露水的五皇子?此前还有人说五皇子懒散得根本没有半分储君的样子,现在再看看撕下伪装的人,原来是他们自己被猪油蒙了心、被雁啄了眼!
喉咙滚了滚,钱进发出一声呜咽之音,直接昏在了地上。
摆手示意将人带出去,嘉平帝这才转向了一直不做声的国师:“如何?”
掐动的手指缓缓停下,国师缓缓睁开眼,双目平静的好似一切都是虚无一般。不知是不是错觉,嘉平帝只觉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和手指几乎要变成透明的一般。
“正是此人。”
叶明苑狠狠打了一个喷嚏,起身将大开的窗子关紧了些,她这才觉得身上暖了许多。虽然一回到寝室就换了干衣服,但她在雨中呆了太久,难免还是有些受凉。
昏昏沉沉将自己埋进被子中,她只觉得呼吸都是滚烫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高过一阵的敲门声将她硬生生从梦境的怀抱中拉了回来。拥着被子在床上坐了片刻,她这才动作缓慢地下了床。
“叶讲书你在吗?”
“叶明苑?”
……
认出这道声音是何斐的,叶明苑微一蹙眉。这熊孩子自从被她当面呵斥之后就恨不得绕开她走,怎么会突然主动找上门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被这想法一惊,她头脑清明了不少。加快步子走到门边,叶明苑抬手打开了门。一道黑影突然砸了下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预期中的疼痛却没落下来。
悄悄地睁开一条缝,叶明苑这才发现七皇子的一只手抓在何斐的手腕间,之前看到的黑影应该就是何斐想要敲门的手。
外面还在下着雨,丝丝凉气顺着门缝漏进来,叶明苑只觉得身上更冷了。紧了紧衣衫,她软着脚靠在门边招呼道:“你们有事吗?”
“叶讲书,我听说钱进被抓入刑部大牢了,就连他爹都受到牵连了!”
揉了揉额角,叶明苑消化了下他说的话,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所以还有事吗?没事就快走吧!
何斐显然没理解她的隐藏含义,用手挠了挠头发,他牵了牵嘴角,“那个……之前是我错了,其实我过来也是道歉的。”
说着,他脸上竟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看起来这道歉的事平时没怎么做过。
心中讶异了一瞬,叶明苑微微抿了抿唇:“我没怪你,你要道歉的也不是我,这些话你应当同刘天去说。”
何斐一愣,面上的忐忑慢慢散去,最终变成了坚定:“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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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也不顾雨会打湿衣物,急冲冲地就跑了出去。
打发掉了一个,另一尊门神却还杵在门边。叶明苑打起十二万精神,撑着一双沉重的眼皮看向一直未曾出声的七皇子:“瑾珩有事吗?”
和往日里清脆中带着些柔软的声音不同,叶明苑此刻的声音掺了几分低沉沙哑,给人的感觉就如同精致的玉石盒子中盛了细沙一样。
七皇子伸出手探向叶明苑的额头,被他动作弄得一怔,叶明苑下意识地向后偏了偏头。察觉到她的闪躲,七皇子眼色微不可查的一深,伸出的手并未收回来,而是再度向前探了探。
微凉的指尖覆在滚烫的额头上,七皇子脸色难看了两分:“你发热了。”
烧得迷迷蒙蒙的叶明苑并未留意到七皇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想到要吃那极苦的汤药,她就不由垮了一张脸:“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吃药了。”
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软着声音哀求的样子就如一只撒娇的小奶猫,让人心中都跟着软了下去。七皇子低头瞧了一眼被她两手扯着的袖子,没作声。
眼见逃不过了,叶明苑微微鼓起了腮帮子,顾不得害怕只定定瞪着他。
喉咙有些微微发痒,七皇子借着整理领口的动作掩饰了过去。将门推开,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就找到了放在床边的一张薄毯子。
叶明苑迷糊地看着七皇子拿着毯子走过来,烧成浆糊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七皇子就已经用毯子将她裹了起来。
身子一轻又一重,叶明苑再睁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七皇子稳稳的抱在了怀里。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眼前是他棱角分明线条优美的下巴,叶明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了起来。
察觉到她的目光,七皇子放到她腰间和腿弯的手又紧了两分。低沉磁性的嗓音好似从微微震动的胸腔中直接溢出来的一样:“乖,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