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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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逐月身陷冲霄楼
灯光大亮, 暗门刷地打开,澈,凌空和司马钺, 几个影卫鱼贯而出。
澈含笑看着带着面具的逐月, “四弟, 想找什么, 不如直接跟大哥说, 岂不容易?”
逐月眯着眼睛盯着百里澈,心里一凉,没有说话。
“江王爷, 上次你潜入皇宫,我们就已经认出了你。只是不知道你的目的何在, 一直没有动你!”
人最愚蠢的, 不是没有发现眼前的陷阱, 而是居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落在他人的算计之中,还在暗自沾沾自喜, 自以为得计。
冷眼看着澈,又看看凌空和司马钺,良久突然笑了起来,只是一股极淡极淡的萧索之意盘旋在眉梢眼角。
“看来小弟我演技不精,过早露出了破绽。”说着撕下来面具, 气定神闲地回道。
“不束手就擒么?”
“困兽尚且犹斗, 何况是我?”伸手掣出宝剑, “我一直想好好领教无忧剑术, 看来这个日子提前了。”
“江王爷以为能冲出去?”
“太子殿下以为本王不能?”他自负地笑了起来, 唇边绽放了一丝微笑,诡秘而优雅。
“江王爷, 放下武器,本王不会难为你。”
“难为?哈!太子殿下将我的杀父仇人交出来再说。”
隐忍在心那刻骨的怨毒,一时之间,翻腾而起,五脏六腑,皆似被毒药侵蚀了一般,连寸寸骨节,都在隐隐生痛,逐月咬牙切齿指着他们几个。
长剑铮地一声,寒光四射,杀气立时布满全身。
“你说什么?杀父仇人?”几个人同时一愣。
哼——
鼻翼里不屑地震动一下。
“十几年前,我父王参加完易府主持的盛宴,回府就中了毒,不然他如何会英年早逝?”
“逐月,你说什么?你父王的死?”
“装什么算,总与你们的长辈脱不了关系。”
“你一直这么认为?”
“成者王侯败者寇,有仇不报非君子。无忧剑,这里面也只有你与我可以一战,出手吧!”他已经隐忍了这麽久,虽然不知不觉有了这许多莫名情愫,只是报仇的想法一直根深蒂固地禁锢自己的心,心中的爱与恨都太过强烈,如今看着百里澈更是彻骨的怨愤,恨不得撕裂他。
长剑在手,眯着眼睛打量,猜测完好冲出去的可能几乎没有,破釜沉舟,不如放手一搏,时间紧迫他已经无暇思考为什么今日会落入陷阱。横剑在手,亮出一个诡秘的姿势。
“你真要一战么?”
凌空眼底一黯,一阵惘然,对于逐月他的心里一直是怀着异常的感觉,星眸转沉,一身的书卷气瞬时收起,却并没有前进一步,兀自站在原地,坦然正直之气顺势席卷而来。人必非常人,在已是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依旧坦坦荡荡。
“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弃剑?”
逐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彷佛发现了好玩的事情,直笑到英俊的面容开始扭曲,不再顾及自己的世子威仪。双目狰狞,狂傲之气溢于言表。
行扁舟,赏垂柳,看桃红,携佳人笑看人生,隐姓埋名过得一世风流。曾经是自己准备复仇后唯一的愿望,只是这希望却在几个月前被百里澈掐死在了芳苑之中。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活得多么困苦,忍受了多大的煎熬,布了多久的局,才走到今日,到如今却轻易被粉碎。如今什么希望都已经不存在了,他何须隐忍?
“逐月,你真的姓江么?”
说者有心,本是话中有话,暗有所指;听者无意,却也一怔,只觉心中飘忽,站在云端,脚底无根,立足不稳,想找个地方靠下来。
“孤来告诉你——江王爷本没有遗腹子!”西侧墙突然洞开,百里灏站在光明里,龙眉凤目,一脸的威严。
“百里灏!你没死?”
他忽然有种深深的恐惧,神奇倏然紧绷,亲自施放的毒,居然有解?一时间满腹的疑惑与焦灼,狂野不羁的眼中透出了危险的信息,此毒除她谁还能解?难道是她?
这几股洪流更像是钱塘涨潮,以千钧雷霆之势汇聚于方寸人心,需要多强的自持力和理智,才不致神智错乱,陷入癫狂。他的眼神已经越来越疏离,越来越深邃下去。
“你说呢?”百里灏淡淡一笑,“你布置在四门的人早已经被拿下。没有人会来接应你。”
逐月盯着百里灏,半晌无言。两人对视良久,眼神已经相互较量了几十个回合 。百里灏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逐月,他的眼眸中闪耀着妖异的光泽——混杂着三分与生俱来的睿智,三分看透世情的倨傲,三分满是偏激的冷漠,还有一分,竟是沁入骨髓深处的不屑。所有情感深深刻在那双漆黑瞳眸里,闪着诡秘光芒。
百里灏虽是身经百战,天家龙威,依旧觉得一股森冷之气油然而生。
“看来本王与无忧剑一战可以免了,太子殿下不想喋血了?”逐月突然一笑,带着几许自嘲,他已经明白,今日绝无可能出去,打量四周,只怕机关早已经启动。娘亲和师姑绝不会任由自己身陷囹圄,如今不动方是上策,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念及此,长剑一甩,当啷一声跌落在凌空的脚下。
不过微哼一声,漠然转身,看着墙壁,双手背了过去。“动手吧!”
百里灏一挥手,凌空走上前来,运指如风,封了他几处大穴,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随即将他绳捆锁绑。
“江逐月,你来冲霄楼之前就已经有人通知了我们,不是孤的人——”
“多谢殿下提醒。”唇角的笑意愈加明显。“我的人会血洗皇城,我不担心。”
“押下去。”
“是。”
凌空和司马钺一左一右将逐月押了下去。一路上,逐月沉默不语,集中所有思想来分析这短短一夜发生的纷繁事情,理顺自己的思路,分析哪个环节出了错,居然败得一塌糊涂。
凌空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却只是沉默地押着他沿着地道向前走。一路上只有刷刷的脚步声,空洞而寂寞地响着。
百里灏转身带着澈和其他影卫沿着另一条密道走了出去,不久停在了一间宽大明亮的密室。
“儿臣拜见父皇!”两人急忙撩衣跪倒,齐声说道。
麟德帝笑着转过身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站起来。“免礼。”
两人急忙又对着旁边的老者见礼:“外公!”
“非常时期不要多礼!”易天行捋着苍白的长髯,笑着扶起了百里灏。
“一切顺利,他没有反抗?”
“本来他是准备拼死一搏的,后来大哥出现,他琢磨了一刻,就放弃了。”
唔——
麟德帝和易天行对视一眼,似乎并不意外。
“然后呢?”
“他口口声声说要为父报仇!”
“什么?报仇?”
“是——”
“他也怀疑江王爷的死因?”
“是,父皇!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撒谎。”
麟德帝蹙眉不语,转头看看易天行,“国丈,你看呢?”
“陛下,个中还有蹊跷。”
嗯——
百里珩点头沉思一刻,“灏儿,你暂时还是不要公开露面。”
“是,父皇!”
“江逐月就交与你审理,若不招,大刑伺候,但是不可坏他性命。”
“遵旨!”
兄弟俩急忙告辞出去,在影卫的护卫下走向密室。这里麟德帝与百里珩看着他们的背影,沉思起来。
“国丈,似乎暗月教里还有许多玄机未能破解,虽说捣毁了几个分坛,似乎主力还没有击破。”
“是,臣这就去安排!此番一定逼她现身。”
麟德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国丈,朕担心江逐月的身份!”
“陛下放心,臣绝不会徇私!”
“四弟,此番你不会心软吧!”兄弟二人并肩前行,百里灏看着若有所思的澈,笑着问道。
“大哥,怎么会?”
“他毕竟是你义弟,相处日久难免会有不忍。”
“臣弟不敢!江山社稷与个人感情孰轻孰重,臣弟分得清的。”
嗬嗬嗬——
“不过白嘱咐你!听影卫说你收了司马钺的妹妹做了良娣。”
“大哥,弟怎么敢僭越,不过是侧妃。”
“诶,跟大哥怎么这么外道了。”
澈急忙正了神色,“大哥才是国储,弟岂敢僭越,于礼不合。”
“听说有翩若惊鸿之态,倾国倾城之姿,什么时候大哥可要看看。”
“遵命!”
兄弟两个说着,时间飞快,不知不觉走到了地牢深处。很快两人在众人的拥护下坐在了地牢里的大堂上。
“押上来!”
逐月在凌空和司马钺的亲自押送下,手脚带着镣铐,走到了太子的前面。
凌空手下轻轻加力,逐月膝间一软,跪在了地上。
百里灏俯视着下面的逐月,没有说话。
逐月双眸只是盯着地上,思绪万千,却也不言语。
“不说点什么?江王爷!”
“棋差一招,满盘落锁,这局输了,还有下一局!”逐月突然诡秘一笑。
“你很自信!”
“只恨我出手太晚,太子殿下,不过错失了良机!”
“林王府的密钥是你偷的?”
“当然!”
“为了国库?”
“我对钱不感兴趣!”
“那又何须盗取,行蝇营狗苟之事?”
百里灏看了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
“百里澄是不是你杀的?”
“我替殿下除去了心腹大患,殿下该谢我才是——”
哈哈哈——逐月突然仰面一阵狂笑。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