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
作者:偌非 | 分类:言情 | 字数:4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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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22节 锦绣华服掩沧桑
逐月一颤,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一脸的失望与不解。
“娘——”
“你还有多少大事未完,怎么只顾着儿女情长。”王妃一脸的不悦。
“我不会耽误复仇大计的。”
“她是我师妹的嫡传弟子,未来的小宫主。论起来倒也门当户对,只是现在你们还小,复仇事大,现在谈这个太早了些。”
逐月听见母亲的语气已经松动,眼睛立时亮了起来。急忙走到王妃身后替她捏肩,手里轻柔无比。
暗月心里一阵冷笑,任由着逐月讨好。
“比武大赛你和无忧剑平局就可,不可逞强夺魁。”
“儿子的功力似乎比他略差一些。我也不敢保必胜的。”逐月于是将无忧剑机缘巧合得了蛇胆的事细细讲了一番。
王妃并不在意,微微一笑。突然站起转身,拉过逐月,手压在逐月的肩上两处大穴,一股真气涌动注入了他体内。不过片刻,逐月头上一股白烟冒出,禁不住欣喜若狂。
“谢谢娘。”
“嗯,记住,不可轻举妄动。”
“知道!”
“这才像是咱们江家的后人呢。”
“娘,我和她先定亲行不?”逐月得陇望蜀,王妃刚给了点好脸色,禁不住又觍颜问了一句。
“你这么喜欢她?非她不娶?如果以后遇到更喜欢的呢?”
“娘!我——我想——”
“待报了大仇,我去和她师傅说,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娘亲也会帮你摘下来。”
“真的?”
逐月只是觉得似在梦中,喜到极处反倒心下茫然,良久才回过神来,扑通跪倒。
“谢谢娘!”
“还没有娶媳妇,就已经这样。将来只怕是要将娘亲扔在一旁。”
“不会的,娘。乌鸦尚知反哺之恩,何况儿子?”
“娘亲一会就要去苏州,你在京都凡事小心,这里不比落风山,人心浮动奸狡,不比寻常。切记!”
“娘亲不多逗留几日么?”
王妃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逐月本是江湖儿女,心里明白,独自一人走出了暗室,这才觉得后背疼痛难忍。想了一刻,没有回房却直奔师妹的后园而来。
此时已近寅时,天际微微发黄,黎明将至。
逐月敲起了窗棂,飞花刚刚运功完毕,躺下歇息,听见逐月的声音不禁好生奇怪。换好衣裳打开门,却见逐月衣衫不整,身上狼狈,脸上倒是神采奕奕。
“师兄?”飞花看着逐月衣衫的血迹,心里登时明了,急忙将他扶进房来。
“飞儿!”
飞花扶他坐在榻上,只见他背上尽是鞭痕,血迹斑驳。襕袍已经碎裂,倒是狼狈不堪。心里一紧,暗自纳罕这个王妃下手真是狠毒,连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无情。心里竟一瞬间软了一下。
密音唤过宛婆婆,吩咐她去前宅取来逐月的衣裳。手上忙活,替他轻褪衣裳。不褪便罢,只是见他背上部分血迹已经发干变硬,竟将皮肉与衣裳紧紧沾在了一处。她不禁心下骇然,情不自禁地盯了一刻,手里有些迟疑起来。
“不要紧,你尽管撕开就是。”逐月早已经习惯了这个,以为她心疼,倒安慰起她来。
飞花也不言语,手指轻挥,将他上身衣裳撕裂。复又端了温水,拿起软巾浸湿了缓缓放在逐月的背上,这才将沾在皮肉上的襕袍碎片拿下。细细观看之下竟不仅仅是骇然了,逐月的背上新伤旧迹,鞭笞板打竟无一处完整好皮。
她素来机敏,手指轻轻抚过逐月的伤痕,心里犹疑起来。谁曾想这个跋扈傲气,不可一世的少年王爷,着了锦绣袍服一派清华贵气、意气风发,私底下居然是伤痕累累?这个暗月倒还真是狠得下心来!
“你在想我为什么受了这么多鞭笞?”
“是!”
飞花应着已经将药粉洒到他的背上,此药奇效,洒上后逐月只是感觉背上清凉顿时不疼了。飞花动作轻柔将逐月的外衣悉数撕裂抛在了地上,此时逐月上身尽裸,只是下身穿了素白裤子。飞花拿着药粉向下洒,蓦地手指一颤。看着逐月的腰间脸色惨白,若是此时逐月回头,定是能发现她的变化。
七星痣?七星痣?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忡然变色,心中有无限的狐疑乱拟,强自压下,面上不肯露出,心绪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平静。
逐月心里似有感应,扭了头看见飞花的脸色不似平素,倒凝重起来。以为她心疼自己,伸手捏住她的指尖。
“不疼了,我习惯了。”
“师兄习惯?”飞花调整了心思,暗恨自己的失态。这个是杀父仇人的儿子,自己居然仁慈了?暗自讥笑自己的无能,硬了心肠。
“这背上有百余道伤痕,还是拜师妹所赐的呢!”
“哦?我却不解。”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交手么?”
“嗯,记得。师兄让我半招!”
嗬嗬嗬……
“不是让你,是输了半招。那日王妃震怒,将我打了半死。”
逐月抓起飞花的手,轻轻攥住,笑了起来。恍惚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时候飞花冷若冰霜,不屑于理他,不想几年后佳人已经入得怀抱,两情相悦。
“师兄居然也会挨打——”
“飞儿,也是经常被罚的吧!”
“是,飞儿资质愚钝,练功不够专注。经常挨罚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了最后竟似哽在喉间,只剩得一口气息缓缓吐了出来,眼神也黯淡无光。恍惚回到了那几年练功的日子,忍饥挨饿,生不如死的从前。
逐月看见知道她受的苦决不会比自己少,心里泛起酸涩,露出男儿本色,轻轻搂住她。飞花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里又露出羞涩的表情。
逐月这几日才得与飞花缠绵,得吻佳人。刚刚听了娘亲的话里话外,是准备给自己订下飞花做妻的了。看着她的满面娇羞,以为是佳人看见自己露了上身才害羞,一阵热血沸腾,情不自禁地俯了身子又去亲吻她的樱唇。一吻之下,却是碰到了冰凉的手指。
“也不怕后背疼。”
飞花娇俏地笑着,脸色通红,逐月细看之下只觉她的眼皮都染上了胭脂色。
“飞儿柔荑一摸,已经不疼了。”
逐月声音也是越来越低,竟似靡靡之音呼出。推倒了飞花,唇角轻轻压在了飞花的唇畔,深深地吻了下去。飞花看着强自忍耐,甩了药瓶,双手交叉搂住了他的颈项。只知道自己的一颗芳心正一寸寸龟裂,再也拼凑不齐了。
一个甜蜜长长的吻,逐月本就是裸着上身,此刻又有些情不自禁起来,飞花看见他的面上通红,不禁心里烦躁,想推开他。却怕过于激烈引起他的怀疑,只好继续敷衍他。
此时天已经大亮,紫榻上,此刻的两人倒像是粘在了一起。
宛婆婆去外宅拿了逐月的衣裳回来,透过霞影纱的窗棂分明看见,心里一阵心悸。
不待飞花许可,居然推门走近。两人看见,急忙分开。飞花翻身跳到地上,逐月一脸的愠怒却也无可奈何。飞花看着宛婆婆眼珠转了两转,第一次觉得这个老太太可爱起来。
飞花看着逐月后背的药已经生效,又拿出去腐生肌的特效药膏细细给他涂抹一遍。宛婆婆已经备了白色细布。飞花亲自动手与他细细缠在身上包扎了伤口。
将衣裳扔给他,然后吩咐宛婆婆去打来洗脸水。自己快步走出了房间,反扣了门。
逐月心里一阵懊恼,独自换过衣裳,飞花才走了进来,笑着看他。
待这一通忙活,日头已经过了树高。飞花轻轻扶着逐月走到素心亭坐下。
“师兄经常挨打么?”
“唉——”逐月无奈地叹口气。“你我不是一样么!这两年好些。”
“飞儿也是!”
“那下次若是师妹受罚,兄当为你敷药,如何?”
飞花听了这话,一时间又气又恨,却只是含羞嗔道。
“师兄咒我么?”
“我只是想——”说着逐月中指敲到了飞花额上。
飞花一时间攥了粉拳,恨不得捏碎他的喉咙,却只是隐忍,冷笑了一声。
“师兄,飞花可不是青楼歌姬,为了些许缠头就可以任人轻薄。”
逐月看见飞花着了恼,心知唐突。连忙赔起笑脸,心里却也奇怪,他见得女人多了,多是对着他笑脸相迎,小心翼翼。偏偏自己对着师妹极尽忍让,却是心甘情愿的。
“飞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我的心事你还不懂。”逐月压低了声音。“我求了娘亲,许我在报仇之后去跟你师傅求亲。”
飞花心里咯噔一声,师傅在玩什么把戏一时也猜不透,但是自己这个身子怕是不能保持干净了。只觉胃里作酸,只是想呕。逐月分明看见,脸色慢慢浮现了一声怪异。
“我昨夜运功不畅,想是急躁冒进了。”说着一口血涌了出来。
逐月一惊,连忙点了她几处穴位,手抵飞花的后背。“你受伤了?”
“你、我半斤八两。”
嗬!逐月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飞儿已经挨打了!”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虽然戏谑,他的手里却没有停,一股真气输入飞花体内,飞花又了一惊,原来他的内力又大增了?只觉黯然神伤。过了片刻,飞花才觉得气息顺畅起来。
两人对视良久,同时放声大笑起来,只震得树上的雀儿扑棱棱乱飞。
“飞儿,下次若我有预感挨打时,我提前告诉贤妹,也好做个准备。”
“哼,师兄!你还是小心吧,我看你已经快了——”
宛婆婆远远地站在树后,听着两师兄妹的调侃,缓缓低了头,放飞了一羽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