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皇骄后
作者:轻乌桃 | 分类:言情 | 字数:1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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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涟公子受了家法
阳光渐渐西斜,一天快要过去了。这是他们互换身份的第二天,可以说适应得很好。
温念箫放下手里的奏章,伸了个懒腰,看了一下午,终于想起要去外面走走了。
莫珠把奏折收拾得整整齐齐,因为待会政事堂的丞相大人会来领走查阅,以便明日朝堂对答商议。
温念箫独自走出了屋子,想起分给自己的寝屋,于是在殿外过廊上找到了正在逗树枝喜鹊的阿甜和秋泠。
两个宫女敛手,跟在了温念箫身后,一路到了那小寝屋前面。负责洒扫的宫女已经将屋子收拾妥当,正打开门窗通风,青碧色的纱帘在风里吹曳着,宛如绿野碧树。
温念箫看到司衣坊送来的门帘窗纱按照自己要求做了,心中很满意,顺便赏赐了分拨给自己的宫女们一些钱物,让她们先歇息去。
偏殿的屋子比正殿要低矮,又寂静,旁边种着几株桃李与柿子树以及桂花树。温念箫走到窗外,踮起脚尖,试图去摘几颗毛茸茸的青桃,可惜这小身板,就差一点点了,指尖都摸到那细细的绒毛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个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身后,然后一只手直接越过她那头垂鬟分肖髻,把那枚青桃摘下来了,温念箫回头,只见护卫展影高高大大地立在那里,把手里的青桃和刚刚做好的弓箭递给了温念箫,这弓箭做得小巧玲珑,适合女孩子使用。
温念箫感叹他效率如此高,连忙接了过来,青桃还握在展影的手指间,他就说道:“桃子赏给你了,你拿着吧。”
展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青桃放好,说道:“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耿直正气。
温念箫想像好哥们一样地拍拍他的胸膛,但是手短没办法,只拍到了他的腹部,展影站得跟铁塔一样的稳,不动声色,听她说道:“那以后还要麻烦你教我一些拳脚功夫了。”
“可以。”展影硬邦邦地说道,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
温念箫很欣慰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看着,终于意识到一点不对劲了,这展影跟自己熟很正常,可现在他是莫珠啊,这样有求必应的,显然之前两个人就认识了吧……
……
淡紫色小花开满了青藤之上,青藤紧紧缠绕在秋千绳上,端公主正坐在秋千上,一手扶着青藤,眼睛巴巴地看着公主府门口,等着有人通报涟公子来了。
今日的夕阳红得像春季开满园子的蔷薇花,热烈如火,洒了一地,然后渐渐势弱,变成了淡金色,映照在少女雏鸦色发髻上,有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与暖意。
温端儿垂下眼眸,久等不到心上人,只能轻轻摆动秋千,百无聊赖地望天空。
一直等到天色黯淡下来,华灯初上,侍女手执灯笼一路寻到她,唤她回去用膳,涟公子也没有如约到来。
温端儿那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眸此时湿漉漉的,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府门,确定谢涟是不会来了,叹息一声,从秋千轻轻跳下来,衣襟围兜着的花瓣扑簌簌地散了一地,她眉眼忧愁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侍女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抬脚离去,身后却匆匆走来了一个门人,唤住她们,“端公主,谢府的涟公子来看您了。”
温端儿提着裙摆,拨开那些侍女,小跑着走过去,惊喜地问道:“他在哪里?”
“涟公子在门口候着公主,他说时间太晚了,不能进府拜访了,只能在门口见见公主。”门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端儿已经朝府门飞过去了。
谢涟身后是一辆低调简陋的马车,他只带了一个马车夫,独自立在公主府偏门旁边,月白长衫,青巾挽发,俊秀儒雅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像一块安静的温玉,静静地处在人世间。
一阵清风吹来,温端儿很快就看到了他,提着裙摆来到他面前,风吹得他腰间悬挂的青藤缠纹玉佩流苏晃动起来,温端儿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谢涟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含着笑意,轻轻说道:“怎么会不来。只是时间太晚了,我们只能站在这里说一会儿话,等天完全黑了,我得回家去。”
温端儿见他穿得单薄,转身要吩咐侍女准备一件披风来,谢涟抬起手,拦住了她,“不用了,我很快就回去的。就是来看看你。”
知道挽留不住他,只能作罢,温端儿伸手,熟练地抱住他的手臂,没有注意到谢涟轻轻皱起的眉毛,高兴地说道:“那你明天还来吗?我是不是有些贪心了?你还有自己许多事情要做吧?”
谢涟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明天我们大概只能在宫里见一次面了,下学后,我要到父亲身边帮他整理书册。端儿今天下午在府里做了什么?”
“就看了一会儿书啊,然后坐在秋千上一直等着你。”
谢涟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下次不要这样等人了,我要过来,会提前让人通报给公主府的。”
“没关系,我喜欢这样做!”温端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两个人立在门口,低低絮语了几句,最后温端儿送他上了马车。谢涟让她进门去,温端儿却不听,执意要看着他离去,无奈,只能先上了马车。
他撩起车窗,手指如白玉般搁在车窗沿,青巾从发束后面滑落在脖颈边上,让温端儿先回去。
知道终究要离别,温端儿只能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入了公主府,谢涟一直看着那沉重的榆木大门缓缓阖上,方才命车夫扬鞭归去。
那马车夫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冷嘶声,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公子未免太执着了,何必要亲自过来一趟,端公主也不会怪你的。”
谢涟撩起衣袖,刚才被温端儿抱住的手臂上露着丝丝红痕,现在越发红肿了,渗着血丝,他重新涂了膏药,又复拉下袖子,忍着刺痛,说道:“无妨。”
一场家法伺候,双臂与□□都是被鞭笞的伤痕,谢涟以为只是小伤而已,遂并不在意,只要能消父亲的火气,再挨上几次打倒也是值得的。他以为自己能熬过去的,却不料黄昏间出门,受了风寒,当夜伤口越发红肿起来,竟发起了烧,躺在床榻上,原本清俊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嘴里说着胡言乱语,把谢府上下折腾得一团乱糟糟。
谢涟的母亲许清婉坐在儿子床榻边上,抹了一会儿泪,谢蝾也是神情惨淡地坐在桌子旁边,又是担忧又是余怒未消,但也不敢再对自己孩子下家法了。
许清婉之前被瞒着,这会儿病了,才知道下午的时候谢蝾用了家法,打了儿子一顿,于是埋怨了谢蝾几句,从小到大,谢涟乖巧懂事,何曾受过责罚。
“不就是不去参加科考了吗,涟儿聪慧明理,他不参加,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与道理,你这做父亲的为何不懂孩子的心,要这样逼着他?”许清婉看着床榻上的儿子病成这样,又去责怪了谢蝾几句。
谢蝾也是在气头上,“满京城的有些体面的人家都看着呢,我们谢家虽不是什么鸿儒大家,但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如今只有涟儿一个公子,他不去科考,难道要靠恩荫去走上仕途?到时不知多少人要说他靠吃软饭,白白埋没这满腹才华!”
许清婉知道他暗中指公主府的事情,气道:“这桩姻缘当初可就说好了,如今孩子大了,你再来反对,当初为何不直接阻拦了,别让这两个孩子天天在一起的,如今感情深了,你又要急急地拆了,这算什么事?!”
谢蝾见她打开天窗挑明了,也就不藏着掩着了,说道:“当初我出声阻拦,有何用?!恐怕也拦不住。”
“那你这会儿,恐怕更拦不住了!”许清婉比他更生气,谢蝾听到这里,只好不说了。
偏生床上烧得糊涂的谢涟嘴里又屡屡念叨着端儿的名字,被谢蝾听到了,一次两次便罢了,四次五次的,他也终于火了,抬手指着床榻,对许清婉说道:“你听听,小小年纪,天天只知道女儿家的名字,都是被你们惯的他,如今越发不像话了,连前途也不要了,一心只想那红袖添香的事,涟儿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你们女人毁得一塌糊涂!”
许清婉一边哄拍着陷入梦魇的谢涟,一边低声说道:“恐怕就是被你吓的,涟儿以为自己不能娶端儿了,才这样烦忧着,你看看,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满头都是冷汗,定是梦见你要拆了这门姻缘,他人小力弱,奈何不了父亲的威严,可怜的孩子……”
谢蝾倒是要被自己妻子这番话气笑了。再看自己孩子这副可怜的模样,心肠终于软了下来,不再说些什么。
谢府里忙乱了一夜,乱糟糟的。宫廷里却是一派安静祥和。
今晚月亮极大极亮,月光洒在殿内的窗沿上,莫珠和温念箫两个人都没有睡觉,守着那几株月下美人等待传说中的昙花一现。
莫珠点了一盏宫灯,放在窗边矮几上,刚坐稳,温念箫就推了纸张与笔墨过来,说道:“把今天学的那几个字默了一遍,不准偷看。”
莫珠抓了抓头发,心惊胆战地开始默写。
温念箫坐在对面,看着她,想起白天的展影,于是貌似无意地问道:“你觉得朕身边的贴身护卫怎么样?”
莫珠一边吭哧吭哧地写着字,一边随口问道:“护卫哥哥有那么多,陛下说的是哪一个啊?”
“……”温念箫后知后觉地发现,莫珠好像长得挺招人喜爱来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