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爱上老鼠(华龙梅影)
作者:月亮糕 | 分类:言情 | 字数:1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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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新儿
十月怀胎一朝分明.
暑残秋初之时,秦梅提前生产.
也许胎儿的前生还在黄泉眺望无边的河,流连彼岸忧伤的歌唱.
她从白天开始痛苦,直到殿内灯火辉煌还是没有生下来.隔着玉晶帘,可见她的容颜已是一片冰莹.
月如微霜薄淡,寂寞清冷得令桂枝凝噎哀愁.
“狗太监,下贱胚,凭你这不男不女的人居然敢来拦我们!快滚开.我们是奉太后的命要进内帮秦娘娘守卫.”太后宫的侍卫冲小柱子吼了起来.
小柱子脸一青,喝道:“小柱子是奴才,可那是皇上的奴才,小柱子要滚也要看皇上要不要奴才滚.难道你们这些人能比皇上大.”一听他把皇帝的名号压了出来,众人顿时缄口.
“怎么样,怎么样了!”
殿外垂下的珠帘,随着康华的匆匆而过,被拨得四处晃动,哗哗作响.
看见那些侍卫在门口,不由厌烦的一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滚,快滚!看见你们就心烦.”
那群侍卫只有无声退了下去.
在秦梅的哭叫声中康华渐趋焦灼,她的恸哭声令他疑惑为何殿中何时变得暗青残垣?
“怎么那么难生?”她间或大声问,这是夹杂在哭声中他唯一能辨认的模糊的语音.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裳,那糯湿蔓延而涨,连带着心底也是一片粘慌.
又到清明更声鼓起,好不容易渡过暗夜的彼端,稳婆惊喜的叫道“头出来了.”那尖叫声拨过层层云雾,大殿重新在康华的眼里逐渐变得巍峨,宫檐下挂着一列列宫灯在其中幽幽透出碾过的嘤嘤泣途.
秦梅伸出纤细的双手,拼命拍打着床,和着哭声扬声高呼:“我不生了,太苦了.”
准父亲头上的冠带歪了半边,发丝趁机钻出冠外凌乱的在额前透气, 他跳脚和声道“不生了.太苦就不生了.”
从宫外请回的接生婆又气又好笑,人说天颜难测,其实不也是一个很是可爱没长透的大孩子.
桂枝金垂,烟薄景胧,康华却再也忍不住坐在白玉阶上拉拉扯扯拿开了头上的皇冠,下面皱着眉头,鼓起的脸面还真像一张烦躁的孩子脸.
那顶上的龙冠是他帝王生活的负累,脖子易酸痛.
直到有一天他头顶着更重的冠冕,却学会戴着顶戴的东西一脸的威严不再视为累赘.
而今天早上他捧着那顶冠,皱着脸气鼓鼓在心里骂起了自己的孩子.
“皇上!”扑腾而来的小柱子满脸荣光的恭喜道“娘娘生了,是皇子.”
“儿子.”心里刚驻防的怒气,猝不及防,丢盔弃甲.“太好啦!”他欢笑着转身就走,却被台阶绊了一脚.
宫人忙上前扶,他却甩开手没有理.
不久,他笑吟吟地侧首看着小脸儿犹巴巴紧皱着像皮猴一般的小儿子.嘴里且不时称赞.
这可急得接生婆手乱摆,嘴里急急一再提醒小儿独气,最好不要当面称赞.
夜晚,正在安睡的秦梅被寝宫大门骤然打开的刺耳声音惊醒过来.
她的目光穿过帷帐的缝隙,投向外面.屏风阻挡了她的视线.
这时脚步声响越来越清晰,那个人绕过屏风,不但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还挽起了帐子.
秦梅睁眼的一刹眼,康华走了上去.“不要动.”确实如此,她移动了一下,下身火烧火燎的痛.
康华的身上穿着一身赭黄龙袍,在烛光下面反射出一片光亮的色,刺得她两眼隐隐有些发痛.
随即她惊叫一声,涨红着脸道:“华儿怎么进来了?”
妇人坐月中尚有恶露,且不能梳洗,所以古代男子在妻子坐月的头十五天一般都不能进入探视.
康华在她床头坐下,并没有回她刚刚的话,而是微笑唤她:“姐姐,你睡了那么久难道不饿?”
“还真饿了.”肚里空荡荡的要命.
一碗散发着人参味道的鸡汤很快端了过来,康华对着匙羹吹了好几口气刚想凑到她的面前,她歪了头不乐意.
他很快唤人拿来了温水先给她漱口,再清洗一下了脸,某大牌才愿意喝下鸡汤.
秦梅喝完汤,刚想要坐起来,康华忙用被子将她包裹严实,以防风入,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开始为她把炖肉撕成一条条.
剥完一块,才刚要舀给她吃,全身惟有头部能动的秦梅,此刻两眼转动着瞳仁,不屑地看看他手上的油油的汤,又羡慕地再看看对面墙上画的绿意百财(白菜).
康华忍不住一笑,嘴角蔓生的热光融于清明的月光里.
秦梅挣扎着要再坐直一点,康华怕被子松开,她会因此着凉,一边连忙止住,一边重新把菜送到她嘴边,秦梅无奈低头一点点吃,真像啄米的鸡儿般可爱.
不久她忍不住侧首问他:“那臭小子身体没事吧!”虽然平日装□□喝玉安茶,其实都被她偷偷倒进了藏在袖子的小袋里,纵然如此,久闻着那些味,她还是有点小上瘾.故而害怕会危及到新生儿.
康华和言道:“没事,放心!” 他侧首凝视她,秦梅的目光与他相触,但觉他眸光闪亮,浅浅浮出一层笑意,不由心中感慨,玉安茶事件时,她以为康华也有普通人的本色,可是康华之所以上瘾更多是天天在和某些人玩脑力游戏.
其实聪明如他依旧洞察而敏感.
一时相顾皆无言.须臾,才听康华笑道:“好个聪明的姐姐,你早知玉安茶不好,但见我上瘾又不好规劝.只好装作同好,然后把我喝的玉安茶量一天天减少.”
秦梅旋即把眼神瞟向右上方去,不敢直视康华的眼睛道:“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康华凝神细想,然后说:“事情一直可棱可糊,直到现在姐姐承认了,我也是现在才能确定.”
这令秦梅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窘,身子略略退后深垂首,讷讷道:“如果明说的话,效果就不好,我也是怕万一.”
康华微笑,但不接话,然后再舀出一碗鸡汤,问秦梅吃不吃?秦梅摇摇头.油腥太大了.
汤还在搁他的手里,但没了静,康华侧首看着秦梅,她只好银牙一咬,就着他的手很悲壮的喝完了那碗汤.
这时有一群宫女内侍列队而入,康华转朝他们,道:“众人各赐十两银子.”
宫中宫女内侍在伺候的主子生产时向来有例赏,现赏上加赏,应是康华隆恩特赐.
众人纷纷谢恩.不想康华话锋一转,竟认真嘱咐他们:“今日只有姐姐一人在静静休养,并无他人来过,你们可记住了.”
两侧宫人口头忙称是,自然知道康华怕有人拿出祖宗家法乱谏,但见他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都有些想笑.
“若有人因此扰了姐姐的清净,你们也脱不了关系.”康华语罢,目色已经冷了下去.脸上犹凝寒霜.
听及此,宫人嘴角边的笑意便硬生生地被吓了回去.
太后宫,薄雾未散的院子内,有三三两两的宫人在扫着落叶.
殿内青烟袅绕,恭太后坐在椅子上数珠儿诵经.
领着许嫔进去的宫人见太后正在入定神中,便示意许嫔不可打扰,轻轻带至她一侧站定.
不久太后翻完最后一页时.“太后,秦梅母子平安,二皇子身体也没有问题.”许嫔清润的声音猛地传入耳中.
恭太后示意许嫔在软座上坐定,便见有一位宫女走到神像前,拈起一柱檀香,在烛上燃了,然后恭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接过那香,慢慢向佛像走去.把香插在香炉当中.
上完香后,恭太后无视许嫔焦急的神色,反而面带笑意的坐在椅子上喝着新上贡的茶.
许嫔也不敢擅自再开口,一时静默无语,使得空间静谧至及,只是满满的不甘,催人心肺,自己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是皇家的长子,虽不是嫡出,但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独生子.可是现在.....
思及此时,宫墙上晨起的鸦雀吱吱喳喳的嬉闹着,许嫔的神色开始烦乱不安,恨不得直接叫人把它们撵干净才好.
恰好这时太后放下了茶杯,款款道“早知道她会没事.”言至此时,她不由颔首开怀地笑了起来,随即目光瞥向远处,皱眉道,“宁妃心里恐是不平了!迟些恐怕又要来这里哭诉.到时候哀家耳朵.....或许不止哀家的耳朵,可能宫中也要不安宁了.”
许嫔却从中听出话外之意,心道,莫非这一切都在太后的预料之中?她的心思本来灵敏,稍一想深一层,恍然顿悟: 原来是借刀杀人计,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太后暂时未语,目光最后墙上的《百子嬉图》上,唇角微扬,对她道:“你也要有应当的反应.不然的话,宁妃太现了,就会早下马.到时候,想做什么也没个人挡在前面.”
许嫔含笑垂目低首应诺.
不听话的儿子自然比不上还未成人的孙子好掌控,不过最满意的是,那个孙子恰好只有一个奶奶在.
所以恭太后十分欣慰地看着许嫔远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