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五下午，江美珍打电话给江一凝，说晚上要把宋杰接他们家吃饺子。

怕江一凝不同意，千保证万保证说家里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

为了让江一凝放心，又把通话模式切换到视频模式，让宋玉昆也在电话里帮腔。

“一凝，我去接小杰，晚上家里只有我和你妈两个人，你放心，爸不会让小杰少一根汗毛的。

吃完饭爸就给你送回去。

爸也想小杰了。“

宋玉昆说着，眼窝就有了泪。

这张老泪纵横的脸让江一凝没有抵抗力，她艰难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

宋玉昆转向江美珍。

“我说你今天非要我着急巴慌去接孙子，你不会又该拿孩子做什么文章的吧？”

宋玉昆斗胆问道。

“小杰是我孙子，你说我能做什么文章？叫你去接你就去接，哪有那么多的逼逼赖赖？”

江美珍睨着小眼呵斥宋玉昆。

宋玉昆没敢再说别的，骑着老年摩托去接宋杰。

学校门口。

江一凝已经给江红打过预防针，看见宋玉昆来接小杰，虽然有点不乐意，也只是小嘴嘟了嘟，并没有说什么难听话。

毕竟，在她的亲眼所见和江一凝的描述中，宋玉昆在宋家是束光，照亮和温暖过风雨中的江一凝。

接到宋杰，宋玉昆主动让宋杰和江红打招呼说再见。

“再见不再见不重要，不要让小杰在你们家又被乱舞的群魔伤着就好。”

江红到底没能忍住，带着保守的客气，丢给了宋玉昆一句硬硬的话。

江美珍在家包好了一锅排饺子，还真是宋杰爱吃的三鲜馅。

宋杰到后，她也只字不提宋一哲的话题，就是单纯地让他感受到，爷爷奶奶想他了，所以接他回来吃顿饭。

“小杰，看爷爷给你做了什么？”

宋玉昆把一个精致的弹弓拿出来，那崭新又有弹性的皮筋一下子占据了宋杰的心。

“爷爷！”

宋杰扑到宋玉昆怀里，小手接过宋玉昆的礼物，兴奋把玩起来。

系着围裙的江美珍走出来，不动声色看着宋玉昆怀里的孙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还真如宋美琳所说，宋杰是一丁点像宋一哲的地方也没有，倒是和江一凝有几分相似之处。

莫不是真白疼了几年？

江美珍的小眼里恨意满满。

正恨着，宋娟敲门进屋。

“爷爷奶奶，你们不是说只有我们三个吃饭吗？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

宋娟没挨一记耳光，却像被打了连环掌。

果然是匹养不熟的狼！

“宋杰，你小小年纪就变这么坏吗！我是姑姑，你是没长眼还是被你那个落汤鸡妈教唆得不认了我？”

宋娟句句如刀。

“爷爷，你送我回去。”

宋杰立即站起来，拿着弹弓身子往外挣去。

“谁让你不打电话就来的？你妈没做你的饭，你现在回去吧！”

宋玉昆对女儿的突然到来又惊又气。

“咦？爸，你这是老年痴呆了还是咋？你不要忘了将来你死了，这房子还有我的一份呢！

我来还要你同意？

我看你现在是想站队那个贱人的吧！”

宋娟话里话外都嚣张跋扈无极限。

“爷爷，你送我走！你送我走！”

宋杰不管他们的争吵，只一门心思闹着要宋玉昆送他回去。

“叫你走叫你走！养不熟的小兔崽子！”

宋娟逼装不下去了，抓着宋杰的头发就去推搡。

宋玉昆被惹急了，他扬手给了宋娟一巴掌，带着小杰下了楼。

搅屎棍在这里，他也不想让孙子被熏臭。

下了楼，见孙子没吃上热腾腾的饺子，心里愧意万千。

就去陕西肉夹馍那里给宋杰买了一个纯肉的馍，让宋杰趁热吃。

……

江美珍把饺子端出来。

“小杰，看奶奶给你盛的饺子——”

江美珍喜滋滋喊着，却不见了宋杰。

刚才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太大，她没听见外边发生的一切。

“小兔崽子走了！”

宋娟还没有恢复气急败坏的表情。

“啊？那怎么能行？饺子还没吃呢！”

说到底，孙男弟女还是老人心里过不去的坎。

“你管他吃不吃饺子！只要东西拿到不就是了！

再说，他也不一定就是宋家的种！”

宋娟薄嘴抿出刀锋的利。

宋玉昆把宋杰很快送了回去，回来时见宋娟还没走，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了。

“国权呢？你吃了饭还不快点回去？不多陪着点，就不怕有别的人夺你饭碗？”

宋玉昆今晚像吃了枪药，说话句句带火。

宋娟不认识似的抬起头。

“爸，你什么时候也长本事了？”

说完这句讥讽的话，又低着头和江美珍小声嘀咕起来。

“你可得把这几根头发收好了！这小兔崽子头发光滑，不容易拽下来，这可是刚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拽下的几根！”

宋娟的大裤衩嘴翻来撇去。

“唉，你要说真验出小杰不是宋家的人，这不天塌了吗？以后可该咋活呢？”

江美珍长吁短叹着，心里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咣当着。

“嘿，你老担心个屁呀！到时候不是你想咋活了，是江一凝那个贱人担心自己咋死了！”

“啊？你可别让一哲杀人啊！会坐牢吃枪子的。”

江美珍一脸恐怖。

“你老懂个屁啊！不用宋一哲杀她！她会自动社死的！”

“啥叫社死？”

江美珍皱着眉，一脸懵逼赖赖。

“你俩又在捣鼓啥见不得人的事？”

宋玉昆在卧室里听到两个人的嘀咕，虽不能彻底听清嘀咕的内容，但能判出是对媳妇孙子不利的话。

就在里间起了高腔质问道。

“屙你的屎放你的屁家里的事你少管闲事！”

江美珍又对着宋玉昆泼起来。

宋玉昆没敢再往下说。

“你给一哲打电话叫他来拿。”

江美珍吩咐宋娟。

“不叫他过来拿。万一老头子再发什么疯弄出个意外，又得想办法把宋杰弄过来了。

我开的有车，咱俩去给宋一哲送过去。

你不是也很多天没去他那里了吗？”

“我不想去他那里。”

江美珍脸色不喜。

那个宋美琳还真不入她的眼。

“走吧！”

宋娟把江美珍拉下楼，拉到了她车上。

到了宋一哲家门口，还没拍门叫人，就听见里边传出过来人一听就懂的声音。

又大又响又腥又骚。

江美珍看看楼梯走廊窗户外的天光，这还没到黑呢？

又想到宋美琳还大着肚子。

一气之下，啪啪啪狂拍起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