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老爷在看见蒋老夫人的时候，眼泪就一下子落了下来。

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一瞬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却也着实能够看得出来，蒋二老爷心里怕是委屈的厉害。

蒋二老爷这样，哭得涕泪横流。实在是看得人有些觉得尴尬。

所以苏酒卿就微微转过了头去，不再看。

就是蒋旬也跟苏酒卿的反应差不多。

唯独蒋老夫人却实在心疼。

蒋老夫人虽然觉得蒋二老爷不成器，平日里也不怎么疼蒋二老爷，可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怎么可能半点不在意？

此时见蒋二老爷哭成了这样，蒋老夫人心中难受至极。

蒋老夫人站起身来，走到蒋二老爷跟前，忽然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一面打还一面哭：“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蒋二老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光剩下了哭。

蒋老夫人又用力的拍了几巴掌，最后才算是将自己心里头那些慌乱也好，生气也好，惊吓也好的情绪都发泄了出去。

等到蒋老夫人收了手，情绪也平静下来了，蒋老夫人就重新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用力瞪了一眼蒋二老爷：“还不赶紧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被蒋老夫人如此呵斥一番，蒋二老爷似乎也渐渐找到了主心骨，倒是止住了哭声，然后人也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了。

不过蒋二老爷平静下来之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我要把她送到佛堂去。”

蒋二老爷这一句话顿时就知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一向懦弱的蒋二老爷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是这样一句话也是出乎人的意料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酒卿还以为蒋二老爷心里肯定是会想休妻的。

毕竟，夫妻二人之间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蒋二老爷心中肯定是很恨。

也会觉得心寒。

而且蒋二太太之前还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就算蒋二老爷会生出休妻，这个念头，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可偏偏蒋二老爷却好像完全没有想过休妻。

只是提出了要将蒋二太太送去佛堂。

送去佛堂，无非也就是不再让蒋二太太在家里，也不让蒋二太太再有任何作妖的机会。

从此以后，蒋二太太就只能在佛前忏悔。

但是，不管怎么说蒋二太太还是算蒋二老爷的妻子，将来就算死了，那也是要进蒋家祖坟的。

别人也休想欺负蒋二太太一星半点。

这样算是极大的维护了蒋二太太的脸面和利益。

至少蒋二太太依旧能够锦衣玉食，依旧能够享有荣光。

只是不会再留家里而已。

苏酒卿觉得这就是蒋二老爷对蒋二太太的余情未了。

而且蒋二老爷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显然也是觉得蒋老夫人心中是想要让他休妻的。

所以蒋二老爷才抢先说出这么一番话。

苏酒卿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看不透蒋二老爷的心思。

蒋老夫人也是如此觉得。

蒋老夫人绷着嘴角想了半天，最后倒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样的毒妇，将来抬进咱家祖坟，都会让列祖列宗们在地下无法安宁。”

所以蒋老夫人的意思还是要休妻。

蒋二老爷沉默片刻，竟然重新又跪了下去，看那样子是不同意蒋老夫人的话，而且还隐隐有些对抗的意思：“就当儿子求母亲。”

“母亲就答应儿子这么一个要求吧。我也答应母亲，将来绝不许她进我家的祖坟。”

蒋二老爷说出这样一番话，更加让苏酒卿等人确定他这就是旧情未了。

还在替蒋二太太着想。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蒋老夫人整个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蒋老夫人恨恨的瞪着蒋二老爷，只觉得是恨铁不成钢：“孽障孽障，你到底心里明不明白她做了什么事？”

蒋二老爷只是沉默，一句话都不跟蒋老夫人顶嘴。

只是他这副沉默的样子，反而气的蒋老夫人更加够呛。

蒋老夫人捂住胸口，恨恨的瞪着蒋二老爷：“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我就不明白了，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心里怎么就还想维护她？”

“你知不知道之前她到底做了些什么？贪污，放印子钱，算计你的侄儿侄媳妇——”

“这些也就算了，都分了家了，也可以不提。过得好与不好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可是她今天做了什么？”

“你是真不怕死怎么的？”

蒋老夫人觉得蒋二老爷脑子里就是被人灌了浆糊，根本就拎不清轻重。

所以最后蒋老夫人就下了死命令：“这件事情不能听你的休书，立刻就写，现在就写！”

蒋老夫人也是发了狠。

直接就叫人去准备笔墨纸砚。

要蒋二老爷当场就写。

并且还说了一句狠话：“媳妇和母亲，你要哪一个吧？”

“我可先跟你说明，你若选了他，你我母子之间的情谊，就算是恩断义绝，以后你也不必再来见我，只当我没有生你。”

谁也没想到，事情一路会发展成这样。

毕竟蒋老夫人一向也是个好说话的。

可是看着现在蒋老夫人这副样子，谁都明白蒋老夫人这是真的铁了心了。

苏酒卿看住蒋二老爷，心中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蒋二老爷既然选择如此维护蒋二太太，只恐怕到现在也未必想休妻。

苏酒卿又看了一眼蒋旬，示意他赶紧开口缓和。

结果蒋旬倒是好，稳坐钓鱼台不痛不痒的样子，完全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把苏酒卿气了个够呛。

但是蒋旬这个立场的确也是不好开口，苏酒卿想了想也消了气。

所以苏酒卿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贸然开口。

蒋老夫人虽然生气，但是这件事情的根本却还是在蒋二老爷的态度上。

今日蒋二老爷执意要如此，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倒不如顺其自然。

不过苏酒卿还是提醒了蒋二老爷一句：“二叔又何必如此让祖母生气呢？方才祖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几乎要哭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