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会儿后，外头越来越热闹了，小青玉放下爆竹，手里提着面具跑到院门口张望，发现大家都已经开始狂欢了，她顿时急了，忙跑回门口，朝着里面还在吃酒的两个大人直跺脚：“娘亲！娘亲！你吃好了吗？我们能不能走了呀？”

“走去哪？”林婉婉喝了几小杯香槟之后，有些微醺，脸亦红彤彤的，闻言一撑食案，长身而起，抚着晕乎乎的额头道，“外头这么热闹，这是干嘛呢？”

“在跳舞呀，娘亲！”

云裳笑着道：“娘子从前在山里住着，怕是不晓得民间的习俗吧，除夕夜大家都要庭燎驱傩哩！家里用坏的扫帚和小娘子穿小的鞋子，我都已经准备好啦。”

林婉婉一头雾水，要扫帚和小鞋干嘛？

不过，相比起现代越来越没有年味冷冷清清的除夕夜，大唐的这番热闹实在令人心喜，林婉婉也懒得多问，加入狂欢的人群跟着玩就对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玩。”

她一把抓起边上早就准备好的女巫面具，戴上后瓮声瓮气地问萧翀：“表兄，你可带了面具过来？没有我这里还有许多，任君挑选。”

萧翀喝得比林婉婉多，但是他酒量亦比她好，此时白玉般的脸上只是稍微染了些粉，闻言洒然笑道：“如此，多谢表妹。”

说完走到边上，从一堆面具里挑了一只老虎面具带上。

一家子大大小小都走了出去，加入了外头驱傩的队伍，只留一个昆仑和孙锄药看家。

整个林家庄一片通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燃着火堆，火光与星光交相辉映，分外灿烂。

看着自家穿着一袭丝绸做成的新衣，跟在家里小娘子身后带着面具手舞足蹈的女儿，以及被华浓拉着，同样带着面具踏歌的老母亲，孙锄药的眼睛变得湿润晶莹了起来。

这样让家人吃饱穿暖后狂欢的快乐，他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能拥有。就算以后没法跟着神仙升天，只是有过今夜在这人间短短的一刻，他都觉得人生值了。

想他一介流民竟然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真是天大的造化。

而昆仑的想法则简单多了——就是吃！

今夜有好多好吃的啊，吃也吃不完！唔，太好吃了，吃得浑身冒汗！

“当当当当！”

四面八方的钟鼓齐鸣、爆竹声齐放，辞旧迎新的子时到了，除夕夜的狂欢也进入了尾声。

小青玉已经被林婉婉赶去由云裳陪着睡了，那些个小仆人也是一样被赶下去睡觉，林婉婉自己则坐在正堂里看家里的奴仆给自己叩首拜年。

大唐是没有压岁钱这一说法的，但林婉婉准备了许多现代买来的华而不贵的人工水晶之类的珠宝，赏赐给仆人。女仆们自然欣喜，男仆们也没有不高兴的，珠宝自己不能带，可是可以给家里人，或者卖钱呀！

林婉婉这边热闹着，而萧翀早已骑上马离开了。艺高人胆大的一主一仆，并不畏惧走夜路。

今夜的大唐，处处都是不眠之家。

***

相比起翌日可以睡大觉的平民百姓以及地方小官员，在长安城里的京官们就苦逼多了，越大的官越苦。除夜也不仅要入宫跟着皇帝一起守岁吃酒、吟诗作对大狂欢，破晓时，还得接着上朝！

元日（大年初一）的大朝会可是相当隆重的朝会，京官大臣们都要穿上隆重的朝服，打扮得精精神神地给皇帝拜年，一些附属国以及地方大佬也会派人过来给皇帝朝贺。

有一首诗就记载了这样的情形——天颜入曙千官拜，元日迎春万物知。

今日的大朝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歌功颂德吹牛皮。

皇帝对着大臣们感慨一年来大唐帝国在自己的带领下欣欣向荣、一派生机，大臣们则对着皇帝一阵附和并送上文采飞扬的喜庆话。

元日可是新年的第一天，吉祥话自然是少不了的，便是魏征这等喜欢跟皇帝抬杠的大臣，也不会在今天挑刺。

例行的自夸和捧哏结束后，送礼开始，地方大员的、附属国的，各类珍宝齐齐献上。这些贺礼之中，尤以虞部郎中萧锴的礼最特殊。

他送上的是一株结着红的黄的果实的小番茄树，以及一盆白似雪的盐。

听完萧锴的讲诉，大唐皇帝脸上笑容变盛，小番茄虽然稀奇，但也最多就是稀奇了，可雪白的盐所代表的的意义那可大大地不同。

皇帝看着萧锴缓缓道：“萧卿的意思，这制盐之法也是那从山上带下来多产稻种，以及从海外带回多产番薯的林婉婉师门手笔？”

萧锴道：“回圣人，正是如此。此滩晒制盐法，林氏婉婉已交给了吾儿子房，臣呈上来的雪盐便是吾儿在鄮县开辟的盐场里弄出来的成品。”

李二陛下瞧了一旁身旁的内侍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上前，把一盆雪盐端到他的面前。

李世民捏起一撮盐细看，片刻后朗声笑道：“好好好！此等隐士之后肯下山造福一方，实乃我大唐之幸，萧卿与汝子皆有教化之功。

此女前有亩产十五六亩的高产稻种和高产番薯献上，已是泼天之功，如今又有此等盐方，理应重赏！诸位以为如何？”

“恭喜主上，正是主上仁心，才使得各路贤才纷纷现身，臣以为当重赏！”

“吾皇圣明，臣附议重赏！”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中的这群人，今日穿着朝服，瞧着五颜六色分外喜庆，说出来的话也令人心情愉悦。

李二陛下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颇为满意，对萧家没有昧下晒盐之法的行为也是大为赞赏，这才是他李世民想要的肱股之臣啊！

“那位林氏婉婉的身份可查清楚了？”待朝堂上有资格发言的大佬们都发言完毕后，李二陛下又问起来。

“回圣人，查清楚了，此人乃是江南道鄮县侯涛林氏之后，自小跟着异人隐居深山学艺，博学多才，还有一位喜欢游历四海的师兄。”

“来历清晰便可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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