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之事落下帷幕，但当日宫中发生的事，却无一人敢全部透露出去。

其他没能参加万寿宴的官员，只知道韩家意图谋反，九族都下了大狱，其同伙秦家等人，同样全族进了刑部大牢，其中却没有孔家的身影。

赵之晖听说皇上只派了一队御林军守住了孔府出入口，不许一人进出。

具体怎么处置孔家，就要看皇上的安排了。

估计反叛之事，明面上是不会安在孔家头上的，毕竟是太子的外祖家，但孔家人再想走仕途也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宫中的慧妃，已于今早传来消息，昨夜和小皇子突发急症去世，至此韩家的所有希望落空。

随着刑部的深入调查，后续又抓了不少曾经与韩家有牵扯的官员。

下狱的大部分是中下层官员，真正手握大权的人，脑子都不笨，自然不会轻易受了挑拨。

不过一下空出这么多位置，就算有人接手，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

赵之晖想告假的事没机会开口，只能苦哈哈的天天忙碌着，皇上看重他，有什么事都吩咐他去干。

正巧他要去养心殿汇报工作，就遇到了快步走来的徐默。

“徐大人，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啊？”

徐默转头见是赵之晖，脸色有所和缓：“刑部有急事，你这是刚从城外回来？”

两人同行往养心殿走去，赵之晖摇了摇手里的纸张：“可不是，这是火炮的最新研究进度，实验已经成功了，我把记录呈给皇上看看。”

其实应该整理成奏折，一层一层的先送往内阁，内阁看过后在往上呈给皇上。

不过火炮的事一直都是他主管的，皇上曾说可与他直接汇报，不用经过内阁。

徐默眼睛一亮，难得露出一抹笑：“成功了？太好了，边关正着急等着这东西呢！”

韩中被抓还没两天，边关匈奴已经有所异动了，估计是知道他们刺杀的计划败露，没把希望放在韩中身上。

这是昨日收到钟铭快马加鞭送来的韩中和匈奴单于派来大庆的杀手往来的信件上所写。

信上他说会把皇上引出宫去，让杀手在半路截杀。

赵之晖疑惑的是，韩中为什么这么笃定皇上一定会被他引出宫，据他所知，最近没有祭祀，一般情况下皇上是不会轻易出宫的。

最近刑部的担子重，本就不胖的徐默脸颊都有些凹陷了，眼眶青黑，也不知道多久没睡。

主要还是这几天审案子审多了有后遗症，在梦里徐默都在审案子。

“徐大人要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我那里还有一些之前专门找太医院拿的安神药，我一会儿把药方写给您。”

赵之晖有段时间绞尽脑汁的回想火枪的图纸，也是日常多梦，辛月专门求贵妃娘娘派太医开的药方。

徐默点点头，感激道：“多谢了，已经审理的差不多了，再过两日我们都能歇歇。”

话赶话到这儿了，赵之晖有好奇的问起一个人：“那秦家是怎么处置的？”

徐默的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但是对相熟之人，稍微透露一点内情这个倒不妨事，毕竟案子已经被判下了，没有转圜余地。

“秦家子弟全部革职流放，秦鹏被判秋后问斩，不过……恐怕他等不到秋后了。”

说着他有些复杂的看了赵之晖一眼。

秦鹏腹部的伤口是派了大夫简单医治的，总不能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他便宜死了，伤口的溃烂却根本止不住，能撑这么多日已经是奇迹了。

就算明日死在牢中他都不奇怪。

得亏秦家其他人毫不知情，也没有包庇秦鹏，这才只判了流放。

赵之晖颔首表示明白，他想到秦家是因为他的岳父夏振同，毕竟是多年的老部下了，早年夏家还想把女儿嫁过去，谁能想到今日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看得出来，岳父面上看着不在意，但心里很失望。

到了养心殿，徐默示意赵之晖先把实验记录交给大太监永平，皇上看过后心情大好。

“好！之晖啊，我们大庆能有你这样能干的肱股之臣，何愁不强盛，何愁不富强！”

赵之晖谦虚了几句，徐默看着气氛很热烈，连忙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上脸上笑容慢慢落下：“韩中想见朕？他有说为什么吗？”

徐默有些犹豫：“有的……”，说着抬头看了永平一眼。

永平很有眼色，把耳朵凑到徐默旁边，赵之晖默默走远一些。

他当然很好奇，但徐默没说出来，就代表这件事不是他能知道的。

永平听罢脸色大变，连忙凑到皇上耳边低语几句。

方才和缓的气氛已全然消失，凌冽的杀气在空气中涌动。

皇上冷笑出声：“告诉他，明日朕会去见他！”

—

满是血污的监牢将要迎来贵客，牢头接到消息，提前一日开始紧急打扫。

韩中睁开疲惫的双眼，听着耳边的动静，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皇上第一次来刑部大牢，他不像先太子，也就是他大哥那样，那时匈奴十分猖獗，太子多次代替皇上御驾亲征，以振兴士气。

有大哥顶着作为弟弟，他只需要每日吃喝玩乐，出了事有大哥帮忙解决，十六岁前，都是这样过来的。

虽然当了太子，当了皇帝后见过的尸首不少，也亲手处置过叛徒，但每每闻到血腥味还是觉得不适应。

皇上皱着眉踱步到韩中牢房门前。

这一片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全部单独关押，因为皇上要来见韩中，为了避免冒犯，已经提前把其他犯人押到了别处。

其他侍卫守住门口，永平亲自搬来干净的凳子，皇上落座后才看向韩中。

韩中昨日才受了刑，身上鞭痕密布，他挣扎着坐起，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皇上可真是稀客，能纡尊降贵来到这里，看来这件事确实对你很重要！”

皇上：“韩中，不要浪费口舌，如果不想再受苦，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哈哈哈……这么多年了，我…咳咳，我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你觉得我会轻易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