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松，白玉龙和李向东走到要分开的岔路口上，周红松使劲儿拍李向东的后背一下，“腰板儿直起来！”

李向东这才发觉，自己有点弓腰塌背。

白玉龙把嘴里快要烧到嘴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捻灭，“我们在家等你，办完事儿就回来！”

“我知道！”

…………

陈一敢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他还在仔细的看着手里关于徐忠厚无故伤人的材料。

良久，他放下厚厚的笔录，端起高末沏的浓茶水喝了一口。

他想，明天还得去受害人那里询问情况，虽说犯罪嫌疑人脑死亡了，可是东方市精神病院也有责任，还有后续的民事赔偿，行政追责……

李向东在公安局门口徘徊良久，突然决定不进去了。

有些话，说出来了，倒不如不说。

他又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的捋了一遍，他确信没有留下明显的把柄。

就算有人怀疑自己，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不了什么。

到时候自己就说不记得了，谁能怎么着他呢……

去他娘的，回家睡觉！

李向东想到这儿，迈步就要往家走，正在这时，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哎呦！”

李向东被吓得小心脏差点跳出来，回头一看，正是陈一敢。

“你在门口转磨呢，一圈又一圈的！”

“您咋知道的？”

“你当我公安局是什么地方啊！”

李向东一笑，“我这不是想问问我爹的案子进展如何吗？可是又想着，这都下班了，不好意思麻烦您……”

“得了啊，你小子跟我说话还绕来绕去的！”

陈一敢拿起手里的包，“走，回家聊！”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陈一敢家里习惯了他早出晚归的，因此并没有等他，早早的就熄灯睡了。

俩人直接去厢房里，抻开灯绳，昏黄的灯光亮起。

陈一敢让李向东烧火，自己挽起袖子刷锅，倒油，用葱花炝锅，煮了半锅挂面汤。

两人一人一碗，谁也不说话，对坐着“吸溜吸溜”的吃着挂面。

等肚子里有了底，陈一敢小口的喝着面汤，眉眼不变的问李向东，“怎么那么冲动？”

李向东也不瞒着了，“徐忠厚不是真精神病！”

一句话让陈一敢的脸严肃起来，“你确定？他可是有精神病院开的诊断证明！”

李向东无比坚定的点点头，“我百分之两百的确定，他就是用精神病的证明来摆脱法律的制裁。”

陈一敢皱眉道，“现在死无对证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杀你爹呢？还有，他是怎么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换句话说，是谁放出来的？这里面……”

他长吸一口凉气，这真的是个意外吗？

李向东直接给他解惑，“我有一个猜想。”

“你说！”

“徐忠厚性情残暴，做事不顾后果，他之前因为一点小口角就把对门的老邻居给杀了，足可见这个人做事狠辣，手段残忍。”

“可是他被警察抓起来后，面对即将到来的法律制裁，他害怕了。”

“或许是之前听到过相关信息，也或许是有人指点，总之，他知道了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杀人是不犯法的，因为精神病人是无刑事行为能力人，杀了人，顶多关到精神病院去强制治疗。”

“陈叔，这种事儿，不少吧？”

陈一敢沉默了，这种情况，确实不少。

尤其是一些家中有钱或者有势力的人，犯了罪会用这种方法脱罪。

李向东接着说，“于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徐忠厚就成了一个可以杀人不犯法的精神病人。”

“陈叔，如果有人指使一个精神病人盯上我家，这个后果，我承受不了。”

他家中有父母，姐姐，还有兄弟妹妹外甥女，谁出了事儿，李向东都接受不了。

要是不除掉徐忠厚，他就会像隐没在黑暗中的一头狼一样，随时可以出来咬死他的家人。

陈一敢，“或许这是个意外……”

李向东摇摇头，“不可能！”

“据我说知，潘大春的儿子潘吉先有个同窗好友叫王树礼，王树礼的亲大姨就是东方市精神病院精神科的主任。”

陈一敢一双眼睛锐利如刀，“你是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么清楚的？”

“从胡树松死在监狱的时候。”

陈一敢沉默了。

最后他拍拍李向东的肩膀，“别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

李向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起身就往外走，陈一敢送他出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一敢突然说，“狼骨酒还有不？我老丈人风湿又严重了，还得喝啊！”

李向东挠头一笑，“有，还有好多呢！”

陈一敢骂他一句，“那你每次只给我那么一小瓶！真抠！”

李向东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您补太过了嘛！”

陈一敢抬脚要踹他，李向东立马溜了，跑出去两三米，回头说，“过两天我直接给老爷子送过去啊，我得让老爷子知我的情！”

“快滚蛋！”

……

夜风吹过，李向东嘴角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陈一敢今天留他吃面，又特意跟他要东西，这就安他的心，毕竟人家陈一敢从来没有主动和他要过任何东西。

他今天提前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一是给他一个交代，另外也是希望能引起陈一敢的重视。

他今天为啥一听说这个武疯子叫徐忠厚就立马起了杀心呢？

原因就在上辈子。

说来话长，上辈子他请铁头老五周红松出面斡旋的事儿就和这个徐忠厚有关！

徐忠厚当时在整个赵省都很有名，人送大号“徐疯子”。

他手底下有一个五十多人的兄弟团，据说都是精神病，脑子不好使，可这些人打起架来不要命，弄死弄残的人不在少数。

徐疯子的办公室不挂字画，不挂照片，正中间是一个明晃晃的镜子框，里面镶着他的精神病诊断证明！

李向东当时准备进军房地产，想要拿一块地。

可是很快他就被徐疯子盯上了，确切的说，是周玉玉和他的一双儿女被徐疯子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