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罗小扇怎敢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四大散仙，只需其一便举世无敌。若四人联手，天下间任凭哪里会去不得！姐姐，是不是你搞错了，怎么可能有意外呢？”

月妃神色里满是落寞。

最近心神不宁，完全是因为这个。在人间的时候，散仙们个个都需要时时刻刻的控制自己的气息，以免遭遇上天的惩罚。在这饿鬼道里则完全不用这样。她可以肆意的放出自己的仙识去感应为数不多，和她属性一致的能量。

但一放出仙识，她便已然后悔。

因为整个辽阔的饿鬼道之中，竟然只有一点残余的仙识。而且，那“一点”在她进入饿鬼道并未很长时间之后，便如残烛，忽然闪灭、已经消失。

月妃抬头，眼光落在万鬼山上。忽然道：“曾经那些斗气的赌约，你不想赢了吗？”

说到此，她忽然一人独自泪流满面。

有道门众人及姻姻都从未见过门主流泪，姻姻伸手将她抱住，道：“姐姐……”

月妃眼中晶莹闪烁。任谁也能看得出来，那所谓的赌约，输赢，其实并不是她最在乎的。她的心情也曾随某些事起伏跌宕。但经过了这些年，这些人，这些事之后，她终于明白，有些想法，只能忽略，有些言语，亦不用说出口，有些人，到最后还是会浮上心头，忘也忘不了。

月妃至始至终没有抽噎，只有默默的泪，脉脉的流。

“姐姐……你为何如此伤心……”

月妃道：“我不伤心。”

罗小扇忍不住，道：“姐姐，我师父……难道真的……”

“如果是真的的话，你现在就要退缩了吗？”

罗小扇道：“我绝不会退缩！”

人间恶鬼，两道轮回，入眼皆是满目疮痍。如果不是打这个赌，这场浩劫有可能避免得了……如果不是打这个赌，怎么会赔上这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如果不是打这个赌，怎会落到现在，自己独自流泪。

他们常常把他们自己当大人，发生了，后悔了之后，才明白，自己和这些孩子，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们的事情……不应该把你们也牵扯进来……”月妃不知为何忽然神色黯淡，囔囔道：“这个赌，是我和他的赌，不关他徒儿，也不关我妹妹的事情……”

她望向罗小扇，道：“你把姻姻带回去，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说完将姻姻的手，搭在他手里。

她双眼一闭，将眼中晶莹全部逼出眼眶，下定决心，道：“你们走吧。”

此刻，两路人马才整好汇合，又要走？

罗小扇极不服气，怒道：“都已经千辛万苦到了这里，还怎么走？！”

“不好了！”

远处忽然亮起一团光芒，凤连已经极速的御剑飞来，浑身是血，衣衫破烂。

玉剑暗暗吃惊，道：“怎么了？”

“先前我奉掌门之命与四个同门一起去接应通灵首座凤龟，到那处时，虽然凤龟首座已经获胜，却亦身受重伤，犹自和三眼暴睛狮搏斗着不断涌来的低阶恶鬼，我们几个连忙把他救起，想先送出饿鬼道，回山休息，结果……”

凤连倒吸一口冷气，道：“结果……我们听到，三大正派和有道门的所在，都正在遭受五音宫的围攻……”

玉剑大吃一惊，道：“什么！这个时候釜底抽薪，五音宫也太无情了吧！”

凤连满脸惋惜痛苦，道：“我们回到乾元之时，因路途遥远，五音宫的袭击还未上门，不过……凤龟首座听闻消息后，执意不肯躲避，要留守乾元山，带领为数不多的凤字辈弟子…………死战到底。”

“抚琴！！！！”

玉剑天尊怒不可遏，一双拳头捏的噼啪作响，“人间道生死存亡之际，你竟然临阵倒戈……我决不饶你！！”

月妃闻言亦眉头紧皱，看了姻姻和罗小扇一眼，道：“既然如此，你们全都速速回去吧！”

“不行！！”玉剑天尊断然道：“门主，都已经到了这里，现在回去的话，我一路苦战过来的门下弟子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而且鬼王山已经近在咫尺，此刻收兵，难道……还有下一次的逆袭吗？”

玉剑天尊白发白眉根根倒竖，怒道：“我们一举将鬼王铲除！断了这个恶根，班师回去再将抚琴碎尸万段不迟！”

玉剑天尊接着道：“妇人之言，真是时风时雨！起初说天一黑下来便不能抵挡，故要镇守，紧接着镇守改成逆袭，现在逆袭已经到了决战的地步，怎么又能变成退兵？！”

龙行空急道：“你怎么能对门主如此说话！”

玉剑怒目相视，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吗？！”

忽然被玉剑数落，月妃脸上却丝毫未有变化。

她仰起头，看着昏黄的天。

是，我是犹疑，我是多变。

耳边，嘶吼、打斗声音，此起彼伏。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你的决心，到哪里去了？”

“你一个人办得到的话，为什么要约他们一起来？”

然后，声音一闪，没了踪迹。

幻觉？

月妃心头纵使有千般挣扎，脸色却变都未变。

静候良久，玉剑再度忍不下去，道：“要撤，你就撤吧！乾元弟子何在？！谁敢与我一起杀上万鬼山！”

“慢！”

月妃头猛然低下，抬起一手将他止住。

玉剑心头咯噔一下，道：“门主，还想作甚？”

“要杀上鬼王山……”月妃抬起脸来，神色已经平静，似乎换了一个人。她望着玉剑道：“你我还不够，等那两路人马来齐。”

罗小扇道：“照我看，在这里苦等，不如去汇合。”

月妃点头道：“此*是。”

接着说道：“敌众我寡，数量悬殊，即已经汇合，我们便不宜分散行事。我们并作一处，去寻找另两路人马吧。”

玉剑道：“我信不过你。”

月妃道：“罗小扇，过来。”

“我？”

就让你的徒儿，来完成这未完的赌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