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

零宝躺在了方海棠的怀里，天上的月亮很圆。

零宝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娘亲什么都愿意教她，娘亲说会一直包容她的。

她觉得自己没有大人想的周到。

她真是太笨了。

竟然会想着让欺负娘亲的人死在家里，后来听爹爹的说明白了，死在家里就脏了家里的地盘，爹爹和娘亲收拾起来很累的。

零宝在恍惚之间记得，之前村子里有人说过，在家死人是晦气的。

她这么好的家，才不要变得晦气。

零宝的眼皮渐渐的重了，上下眼皮在打架，她总觉得自己今天忘记做什么了，等屋外传来一声鸟鸣，零宝才记得她今天还没有去看鸟人哥哥呢。

明天再去吧。

而阿银在傍晚的时候，也跟老秀才绘声绘色的讲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每当阿银有话要说的时候，老秀才总是会把手中的书放下，虽然一本书读过很多遍了，但是每一遍的阅读都有不一样的感悟。

“我当时就想着不用我去帮忙，周家的那个男人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不会被欺负的，就是我没有想到，零宝那个小机灵鬼，居然会想着用红火蚁惩罚人。”

阿银说着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头上的银饰哗哗的作响，“我可是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机灵的丫头了了。”

老秀才笑容和煦，“若是我的这双腿没有被人打断，也能去看看今日的热闹了。”

他瞧见了阿银脸上露出的不易察觉的愧疚之色，说道，“周峰送的轮椅很好用，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我的腿了。”

阿银跟他打诨的说道，“你去看了有什么用？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秀才。”

老秀才点头说道，“所以阿银一直保护我的。”

阿银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沉默了下来，情绪低迷的说道，“若是族人没有死的话，那些叫我奶奶的小姑娘，也是这样的古灵精怪吧？”

老秀才：“阿银……”

“死老头子，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是我把她捡回来的，也是我辛辛苦苦的把她养大的，为什么……她就能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去否定我对她的付出，说我在压抑她，她说她很窒息，她想要自己的自由……”

“可是，是她小时候跟我说，要跟我学习蛊虫的啊……”

“也是她求着让我救救她的啊……”

“她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她口中的爱情，害死了我那么多的族人……她怎么好意思的啊？”

阿银的声声都在质问，却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救回来这样的一个白眼狼，她最恨的其实是自己。

老秀才挪动轮椅，轻轻的抬手拍打着她耳朵后背，“你的善良一点错都没有。”

“我错了，错在我识人不清。”阿银苦笑。

她猛的一拍桌子，“不行，我绝对不能让零宝那个小丫头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教导她。”

老秀才说道，“零宝那个丫头，很聪明的。”

“再聪明，也会阴沟里翻船的！”

老秀才：“……”

别说现在他是残疾了，就算他拥有健全的身体，也没有办法阻拦阿银。

做了决定的阿银，固执的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老秀才，你要是背叛了我，我也会不顾及我们这么些年的情分，会杀了你的。”阿银说道。

“整条命都是你的。”老秀才温和的说道，流放之地这样的地方，没有阿银，他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躲在女人的身后被保护，也没什么丢脸的。

*

混混被整治了一番的消息，跟长了脚一样的传到了许知书的耳朵中，此时的他拿着一把扇子，努力装出一副文雅的样子。

他皮相生的不差，但是性格实在恶劣。

“少爷，荒山脚下周家的人，竟然敢对我们的人动手，去的几个人中，有三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死掉了，还有的人身上有脓包，说话男不男，女不女的。”

跪在许知书面前的是许家手下的一个堂主，今天去周家找麻烦的，是他手底下的人，此时的堂主咬牙切齿的，提起周家恨不得扒皮抽骨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这样做，就是不把许家放在眼里，更是不把少爷你放在眼里，往后我们怎么在那群贱民中树立威信？”

许知书哗的一下收回了打开的扇子，他是许家家主唯一的独苗苗，自然养成了他说一不二的行事作风。

平日里最喜欢去怡红院看姑娘们扭动腰肢。

“哦？这家竟然这样的胆大？他们怎么让手下的人受伤的？”

堂主的脸上有些心虚，“就是一个女人，给咱们的弟兄下药了，然后还有一个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放狠话……”

他自己都说的没有底气了。

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就让好几个有手有脚的汉子死伤过半，说出去都是丢了许家的脸！

“又是孩子！”许知书咬牙眯眼，他最近是捅了孩子窝了吗，上一次在怡红院的门口，粮铺的小斯也说事情是因为两个小孩导致的，今天又有孩子。

“可查清了他们的底细了？”许知书问道。

“回少爷的话，这一家人并不是朝廷那边流放过来的，反而是在一个月前的某天，一家四口自己前来的琼城，也是自己将房子搭建在了那会蛊术的老婆子附近。”

“哼！”许知书冷哼一声，“主动前来流放之地的人，要么蠢钝如猪，要么就有本事傍身，你们就不动脑子好好想一想？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愚蠢的手下？”

“这件事是我们许家丢了脸，被其他势力的知道了，指不定要嘲讽我们……”

许知书的眼睛眯了眯，对着跪在他面前的堂主说话，“你去激怒一下柳白的手下，让他们悄悄打探周家人的底细。”

“可是柳白不会听我们的话的啊？”

“你傻啊，谁让你当着柳白说的，我们许家都有你手下那样傻的人。柳家也会有，你鼓动这些傻子去呗。”许知书说道。

丢脸，不能他们许家一家丢，也要把柳家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