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面色一喜，“没错，正好用今天的野猪肉开席！”

“太好啦！”零宝鼓掌。

之前村子里开席，都不让姑姑去的，姑姑不去，她也就不去了。

现在听着开席，零宝就开心。

方海棠在身后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脑崩，“你们盼点好的行吗？人可是你们救回来的。”

周峰说道，“肋骨断了一根，身上有很多处肿胀，是被毒草伤到的，很是恐怖，一片红肿之下还有淤青，身体也因为长久没有进食，很虚弱，要是零宝没有遇见他的话，他活不过明天。”

阿银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都说了老婆子我不会救人，厚着脸皮的让让我来，是要我把人给毒死吗？”

她嘴里没有什么好话，却还是坐在了床沿的边上，给鸟人把脉，“还活着，会死。”

零宝哒哒哒的跑过来，给阿银捏着腿，“阿银奶奶，你可以救这个鸟人哥哥吗？”

“凭什么？”阿银说道，“我可没有欠你们的。”

“这个……”零宝看了一眼长得好看的鸟人哥哥，说道，“可是救了这个鸟人哥哥，等他醒了之后，就可以安排他洗衣做饭端屎端尿的报答阿银奶奶你了，阿银奶奶和秀才爷爷身边也缺一个人照顾你们的人了。”

阿银想了想，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但她还想逗一下零宝，“那你呢？”

零宝说道，“零宝给阿银奶捏捏肩膀，你辛苦了。”

“就你机灵。”

阿银心里记得周峰给老秀才做了轮椅的事，她不爱管闲事，但并非无情无义，救一个人和杀一个人都是一念之间，今天心情好了，救一下也无妨，“不过，这药材你们可要自己出，这个鸟人……咳咳咳，少年的身世严重，需要人参这样的药材……”

零宝从自己的小兜兜里掏了掏，“是这个吗？”

之前掰了一半给爹爹，爹爹说这不是萝卜，是人参。

“还要灵芝。”

零宝又掏了掏，“是这个蘑菇吗？娘亲说了，这个蘑菇很厉害的。”

阿银：“……”

“那风灵花呢？”阿银说道。

零宝就有些迷糊了，她摘了很多的花花，就是不知道名字，索性一股脑的都倒出来，“阿银奶奶，你看看这些花是吗？零宝太笨了，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阿银的嘴角抽了抽，零宝的兜兜就是一个百宝袋，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掏出来？

还有零宝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做她不认识这些花？

这明明都是一些很名贵的药材好吧？

放在琼城那是要被人争抢的，她老婆子犯不上抢一个小娃娃的东西，就是好奇零宝怎么得到的。

不过现在救人要紧。

“你们都出去。”阿银说道。

“奶奶，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吗？”零宝歪着脑袋。

阿银说道，“待会会把你吓尿的。”

然后阿银就看见了零宝手里的小青蛇。

额……

这样有毒性的蛇小丫头都不害怕，她的蛊虫也挺可爱的，“既然这样，零宝就留下来，你们都出去。”

其他三人出去。

方海棠相信阿银，阿银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老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还是可以和睦相处互相帮助的，当然，要阿银看得上的人，才配和睦相处。

阿银穿着蜡染的衣裳，头上的银饰很沉，却没有见她取下来过。

零宝就看见阿银挥手，从她的袖子口就爬出了几只蛊虫，顺着她苍老的手臂，落在了鸟人的身上，从鸟人的耳朵中钻了进去。

阿银将人参切成片了给鸟人喊着，又让方海棠把她从零宝采的奇奇怪怪的花里挑出来的草药拿去熬了。

蛊虫在鸟人的身体里爬行，能看见白皙的皮肤上蛊虫爬过的痕迹。

而蛊虫经过的地方，淤血就像是被吸走了一样的。

零宝还看见阿银的嘴巴在动着，像是在命令蛊虫。

她好奇的歪着脑袋。

鸟人哥哥的呼吸明显了起来，再也不是要死不活的样子。

明显能看见胸膛的起伏了。

阿银看了一眼零宝，凶巴巴的说道，“我并不是要救他，我是要杀了他，让蛊虫吃掉他的内脏，变成一个空空的躯壳。”

她的神情很凶恶。

零宝摇头，“阿银奶奶，你哄三岁的小孩呢？我已经五岁了，才不会上当的。”

阿银凶神恶煞的，“你要是不信，我也把你杀了。”

零宝说道，“阿银奶奶最害怕麻烦了，要是真的想要杀人，一开始就不会救人的。”

阿银：“……”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难骗吗？

零宝说道，“在鸟人哥哥身上的这是什么呀？小虫子吗？”

“更准确的来说，是蛊虫。”阿银说道。

“是救人的吗？”

“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但是更多的是……控制人，让人慢慢的死亡。”阿银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思绪在放空。

“这么厉害呀？”零宝不敢相信，这么小小的虫子，居然能控制人。

“呵……还不是被人灭族了，有什么厉害的。”阿银嘀咕着这一句话。

零宝忽然就抱住了她的手臂。

“你抱着我作甚？”

“阿银奶奶，你在难受，难受的时候被人抱抱就好多了，零宝抱着你。”零宝认真的说道，她感受到了阿银的情绪，那种浓稠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难受，像黑烟一样的紧紧围住阿银奶奶。

大人的情绪很难用眼泪表达。

“你胡说。”阿银轻叹了一声，没有推开零宝。

她已经过去了哭的年纪了，泪水早就在族人死去的时候哭干了。

“好了，我要救你的鸟人哥哥了，你也不想看见他死吧？”阿银轻声说道，语气中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蛊虫吸走淤血只是第一步。

阿银还需要用蛊虫做更多的事。

邸晏辞。

也就是零宝口中的鸟人哥哥。

此时正在一团混沌的迷雾之中，他浑身难受极了，身体不像自己一样的火辣辣的疼。

他还有记忆，自己被人追杀，想着跑到流放之地，却被逼至山里，山的这一路有很多的毒草，他的皮肤好疼，但他绝对不能因为疼痛停下脚步。

他只能不停的往前跑。

只有向前跑了，才能活下来，才能活着回去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断。

他太小看杀手的忍耐程度了，仍旧是忍耐着毒草追杀他。

邸晏辞只有一边跑，一边用树叶挡住自己的身体，避免毒草的袭击，他穿的也很厚。

很热。

但是剑砍到身上的时候，会先划破衣裳。

后来，他看见了山崖。

前面是不知深浅的山崖，后面是穷凶极恶的杀手。

邸晏辞拉住了藤曼，向下跳了下去，在藤蔓荡到最低点时，他松开手，砸进了一片绿色之中。

记忆中，听见脆生生的，

“鸟人。”

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