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山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加固房子，修筑院子。

江水里的鱼味道很鲜美，就是连续吃了十多天，有些腻了。

位于荒山脚下的地方只是流放之地的一部分，零零散散的房屋组成了小小的村落，名叫流村。

村子里的居民都是不固定的。

来了又走。

有的人化为了黄土，一直的留在此处。

住在零宝家附近的两位老人，他们也有了了解，老妪名叫阿银，穿着蜡染的衣裙，头上戴着亮晃晃的银饰，走起来叮当叮当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

常常被阿银单方面拌嘴的老者是个秀才，没有告诉零宝他的名字，只听见阿银叫他老秀才，死秀才，一身的书卷气。

两位老人不靠种地为生，也不用去开荒山。

没有人管制。

像苏翠花一样麻木活着的人太多了，为了能吃饱饭整天在生死线徘徊。

总是抱着一点希望，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周家，也就是零宝现在的家，距离山脚还有几十米远，地势平坦，方海棠已经想好了，可以在此处种菜。

只是她们没有农具，种子也只有野果吃完后的果仁。

这些天一直下雨，天就像是漏了一个洞。

好在周峰建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一点，在房屋的地上都加固了抬高的木头，这几天是他冒着雨陆续的去山里运木头给家里用。

方海棠将帕子递给了周峰，开口说道，“这肉虽然好，可也不能整天的吃，大人身体扛得住，小孩子就容易积食，这荒山的野菜实在是太少了，必须种一点新鲜的蔬菜给孩子们吃，像小白菜这样的，长得快。”

周峰点头，“等雨停了，我就去山里打些猎物，去城里卖了换银子买种子。”

方海棠点头。

既然有了孩子，就要尽力给孩子好的。

她的童年不完整，或者说很悲惨。

但方海棠不想自己的孩子走一遍她的人生。

养家养娃，日子一定要过的红红火火的。

“你去山里也累了，和孩子们休息一下吧，我去看一下咱们的邻居。”方海棠取走了周峰钓来的鱼。

江里的鱼很多。

方海棠去看过一次。

江边也很危险，惊骇的浪将两侧的石头都拍散了，沉入江底就彻底的不见踪迹了。

周峰曾把上衣脱掉，往江里扎了一个猛子，好久不见上来，方海棠还担心了很久。

后来见周峰手里抓着十几斤活蹦乱跳的鱼，方海棠没有多少的喜悦，反而教导两个孩子要珍惜食物。

老秀才一般都在阿银家。

但两个人并不是夫妻关系。

“阿银婶子，你们在家不？”方海棠在院子外喊道。

院子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银饰声，逐渐的走近，裂缝的院子门传来了阿银冷漠的声音，“你干啥？”

方海棠知道阿银一直对人凶巴巴耳朵，并不介意，扬了扬手中的鱼，知道阿银能透过缝隙瞧见，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婶子，跟你打听一些琼城里的事。”

找人帮忙就要有态度。

阿银看见了方海棠手里的鱼肉，脸色缓和了许多。

这两天老秀才很喜欢吃鱼。

“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阿银将院子的门打开了，并没有邀请方海棠进入。

柔柔的细雨飘在了方海棠的身上，风吹过时，挺冷的。

“这家里的孩子要吃饭，必须要有粮食，种一点地还有各种农具，在琼城里的银子管用不？能不能弄来这些东西？”方海棠没有忘记小贩的腰间都有一把刀。

她不是不相信周峰的实力。

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提前知道情况可以规避很多危险的发生。

“说简单但也不简单。”阿银说道，“想必来的时候你们也见到了，县衙在琼城城内没有啥作为，只敢在荒山嚣张，在琼城里有大大小小的势力，但真正强的有三家，你要的粮食，种子，农具，都在他们的手中管着呢。”

“银子有用，但一斤粮食，可是要好几两的银子才能买。”

“在琼城买东西这么难？”方海棠微微蹙眉。

要知道一两银子，可够普通一家人几个月的生活。

“说到底，普通人都是在各个势力下讨生活的，如果没有银子，那就投靠势力，然后在他们管辖的土地上种菜，累死累活的只够一家人吃饱，这就是琼城的现实。”

阿银看了一眼方海棠，说道，“有人还说，荒山下的人踏进了琼城，身上的银子就不属于自己了，你自己考虑还去不去琼城吧，毕竟你这样貌……”

她没有说清楚。

但方海棠明白了。

越危险的地方，美丽的面容只会带来罪恶。

而在流放之地，没有一点势力的人，只会被当作牲口驱使，没有一点的人权。

一家人可能世世代代的没有出头之日，永远的被人趋势。

世代为奴。

人命在他们的眼中，算不得什么。

大抵是最廉价的了。

“况且，就算是你们真的种出东西了，那些衙役会害怕你家男人没有作为，可其他势力就不一定了，他们时不时的需要杀鸡儆猴，像你家，可能就变成那只鸡，到时候可不要让鲜血流到我家的门口，很难打扫的，老秀才也不喜欢血腥味。”

方海棠的关注点确实在另一个词语上。

她家男人……

听起来怪让人愉悦的。

阿银皱起眉头。

这女人在脸红什么？

她脑子里都是泡泡嘛？

都说了城里很危险，怎么就不害怕呢。

“总之，这个地方不像表面上的那样，你们啊……还是小心些，别哪天睡觉的时候被人放了一把火烧了。”阿银拿着鱼就进了屋子里。

下雨天老秀才的大腿容易疼。

阿银烧了柴火驱散空气中的湿气。

“阿银，你会吓到人的。”老秀才放在了手中的书。

阿银将鱼丢在了桌子上，上面铺着老秀才曾经的画，有山有水，现在还有一条鱼，“咋了，我咋了，我干啥了，我就是实话实话，我可不想被人打扰生活，要是有不长眼的波及到我，我不介意在放出我的蛊虫。”

“不过那家人可怪奇怪的。”

“哪里奇怪了？”老秀才问道。

阿银说道，“四个人都奇怪，不知道那天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小丫头手上的毒蛇，可是钩嘴青蛇，被咬了一口后，几个呼吸就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