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棠的大脑里有无数的想法，想把零宝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奇女子，长大之后使得无数的少年郎拜倒在她的裙摆下。

但想想她又否定了。

她并不会琴棋书画，跟大家闺秀一点也沾边，才女这个词跟她也不沾边，甚至有点恋爱脑，不然也不会被渣男嘴里的几句诗词歌赋糊弄到去挖野菜。

方海棠看了一眼周峰背上的零宝。

并不想零宝长大后就相夫教子。

她觉得零宝的未来就不该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至少要活的轰轰烈烈。

但字还是要学的。

等到了流放之地，是必须要给零宝找一个夫子教书。

遇见不讲理的人，先讲道理，实在讲不通了，再动用武力。

可是她能教会零宝做什么？

方海棠一个人把狗蛋拉扯大，为了银子跟泼妇对骂，还有男人惦记她的容貌，都被方海棠打了回去。

她能教零宝的就是学会生活，不能吃亏，还要用自己的切身体会，教会零宝不要被诡计多端的男人骗了。

女人也可以很强。

“零宝呀。”

方海棠看零宝悠悠转醒，小手揉着眼睛，那模样可爱极了。

“娘亲。”

零宝甜甜的喊道。

方海棠一看零宝这样子，就不想自家娇娇软软的小团子，为男人哭为男人狂，为了男人哐哐撞大墙。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将零宝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精准的将花斑大蟒蛇丢在了狗蛋的身上。

识别坏男人，从小学起。

“娘亲问你哦。”方海棠放缓了声音，“如果有一天，你认识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哥哥，你觉得他很好看，你要怎么做？”

“零宝以后要当女土匪的，把漂亮哥哥抢回来当压寨夫君。”

小丫头的眼睛亮晶晶的。

方海棠又说，“那这个小哥哥读书很好，他还经常给你糖吃，说现在他不能给你什么，但只要你愿意等他，他一旦飞黄腾达了，就会给你名分。你会等他么？”

零宝想了想，“零宝要挖野菜养这个哥哥吗？”

方海棠嘴角抽了抽，“差不多。”

零宝又问，“那这个哥哥只会读书吗？”

“嗯。”

零宝说道，“那零宝不会喜欢的，零宝喜欢像爹爹这样的，可以保护家人，零宝以后也要保护家人。”

“对，零宝呀，男人重要的是责任心，咱不能要说一套做一套的男人。”方海棠看了一眼周峰，又说道，

“像你爹爹，话很少，但他会念着我们，会打猎给我们填饱肚子，会把重的东西自己背着……”

“我们看男人，不能只听他说话，更重要的是看他做了什么。”

零宝似懂非懂的点头。

周峰老脸一热，但是他皮肤黑，看不出来脸红了。

“零宝想学绣花做饭吗？”方海棠问道。

直觉告诉零宝，她应该说想的，村子里的那些婶婶们，做饭洗碗洗衣服喂猪下地干活，她也是女孩子，长大后可能像那些婶婶一样的。

但零宝心里是不想的……

白白的牙齿咬住了嘴唇，小脸纠结极了。

“没事的，零宝，想就想，不想就不想，跟娘说出你的实话。”

零宝说道，“零宝愿意给爹娘做饭，也可以学习缝衣服，但零宝想学写字，还想成为像爹爹一样厉害的人，小的时候你们保护我，长大了我就保护你们。”

方海棠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母爱瞬间泛滥。

“去他娘的琴棋书画大家闺秀，老娘的零宝就是她自己，想变成什么样，娘亲都支持你。”

扛着大野猪又咋了？

脖子上围着大蟒蛇又咋了？

漂亮的裙子弄脏又咋了？

别人家小孩还没有这本事呢！

方狗蛋趁机说道，“那娘亲，我想换个名字，你支持么？”

“滚。”

“好嘞，娘亲。”

十岁的狗蛋，已经有小美男的潜力了，抛开人品不谈，渣男的皮相确实出挑，方海棠也长得貌美，两个人的孩子结合了他们相貌上的优点。

狗蛋的名字确实配不上他。

但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足月出生的。

她家狗蛋提前一个月出生。

生下来的时候跟个小狗崽一样，皱皱巴巴，虚弱的不行。

产婆说狗蛋活不了了，太虚弱了。

可方海棠看着那一小坨丑东西，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她舍不得。

方海棠不信鬼神的，也不信民间传闻的，但看着她小小的孩子，她信了贱名好养活，就给孩子取名叫狗蛋，那时候大家都在猜测狗蛋能活多久，背地里说狗蛋活不长的话可伤人。

方狗蛋小的时候太虚弱了，哭的声音大一点都容易呼吸不过来，脸紫了。

方海棠只有让自己多赚一点银子，买更好的补品，让狗蛋能活下来。

活下来才能健健康康的成长。

后来啊，狗蛋养活了，还比同龄人要重，要高大。

还要更懂事。

懂事到不会要爹爹。

但天底下的孩子谁不想要父爱的？

看着狗蛋背着东西跟在周峰的后面，他叫不出爹爹两个字，但他走的每一步都落在了周峰走过的地方，虽然周峰的步子很大，但每一步都在等方狗蛋。

方海棠答应做零宝便宜娘亲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零宝没爱的成长。

天色晚些的时候，周峰便找了安全的地方做休整。

吃的晚饭是熏过的野猪肉，用紫苏的叶子包着吃，可香了。

狼肉两个小人都不爱吃，太柴了，周峰不喜欢浪费食物，就将狼肉烤着吃了。

于他而言，吃饱和吃好，都是幸福。

赶路的途中，衣裙时常被带刺的树枝刮破，方海棠就拿着阵线缝补。

周峰见状，也拿起了阵线。

他的手太大了，针在他的手中就像头发丝一样细，大男人学着方海棠的样子，一阵一阵的缝补，跟蚯蚓似的歪歪扭扭。

方海棠说道，“我来就行了，反正缝补几件衣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周峰挠头，“针戳到手还是疼的，你手娇嫩，不像我皮糙肉厚的，被扎一下也没什么。”

他舞刀弄枪的，一颗绣花针还挺为难他的。

零宝也对绣花针感兴趣。

方海棠自从想通了之后，就不要求零宝学什么女红啥的，零宝要是愿意就随她去，只要不用针扎到自己就行。

零宝在手中玩弄着绣花针。

花斑蟒蛇名叫小花，尾巴勾在树上摇来摇去的。

零宝发现绣花针其实很有意思，只要够细，扎进衣服甚至扎到皮肤都看不见痕迹。

山里的虫子很多，因为讨厌周峰找来的草药，就在周围打转，但很吵。

零宝发现她可以把针飞出去，针戳到蚊虫的翅膀就可以把蚊虫钉在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