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宝和周峰站在山的一侧，中间洼进去的道路硬生生的将山劈成了两半，时不时的有碎石滚落，风吹起，黄沙漫天。

零宝能感觉到爹爹的不开心，浑身被笼罩在阴郁中，他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爹爹。”零宝伸出手拉住了周峰粗粝的大手。

周峰的目光看了过去，道路上没有树木，没有一点生机。

是啊，用鲜血浇灌过的土地，怎么会有生机呢？

零宝瞧着周峰悲伤的侧脸，没有开口问周峰，她很小，却明白姑姑死了，死了的人就是再也见不到了，爹爹的弟兄们也是吧，爹爹现在一定很难受。

姑姑死的时候，她眼睛很酸很酸，心就像是裂了一个口子一样。

零宝从兜兜里掏出了她这几天采摘的果子和花朵，摆在了面前的石头上。

周峰看着认真的小丫头，眼眶湿润了，他总觉得零宝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但零宝懂很多，她只是不想说出来。

零宝说道，“爹爹，你的弟兄们会吃到零宝摘到的果子么？”

周峰点头，“一定可以的。”

他的声音哽咽，只想一想到弟兄们没有死在敌国的刀枪之下，反而是死在了权力相争之下，他就很气愤，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但在小零宝的面前，他不能哭，不能落泪、

零宝乖乖的站在一旁，见爹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伸手拍了拍周峰的手背，开口说道，“爹爹不要伤心，叔叔他们肯定不愿看见你难过的，就像姑姑对零宝一样的，以后零宝会照顾爹爹的。”

周峰将零宝抱了起来，眼睛闭着，胸口闷闷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他把头仰起来。

零宝伸出手，慢慢的给周峰拍着后背。

一阵山风刮过，卷起了漫天的黄沙，风越来越大，零宝摘来的花被风吹起，在空中打着转……

流放之地位于东瀮国的西南，一条大江自西向东流。

大江的源头就是流放之地。

零宝之前居住的村子就在大江的一条支流边上。

一只小鸟落在了零宝的头上。

它啄了零宝的头发就往前飞。

零宝吃疼的瞪了小鸟一眼。

“爹爹，小鸟为什么要啄我的头发？”零宝将手腕上的小青蛇取下来，盘成了便便一样的一坨，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她以为小鸟会害怕的。

哪知道这只小鸟不依不饶的去啄了她白皙的小手，

不疼。

周峰说道，“小鸟喜欢你。”

零宝赞同的点头，小动物确实都喜欢她，上一次捡到爹爹还多亏了小松鼠的帮忙咧！

等一等！

捡！

是不是又可以捡人了。

零宝小手挥舞着，对着周峰说道，“爹爹，我们跟着小鸟走。”

周峰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他们走的方向离官道越来越近，便听见了一阵吵闹声。

“快去找找那个臭娘们和小屁孩，要是这次失手了，你我的人头都保不住了！”

“一个娘们和一个小男孩，居然跑这么远，害的我们兄弟两个跋山涉水的。”

“他们胆子也是大，居然招惹了驸马爷和公主，真是作死！”

零宝耳朵都竖起来了，捂住嘴小声的说道，“爹爹，驸马爷是什么啊，又是马又是爷，好奇怪哦。”

周峰失笑，心里却是有了盘算，山高水远的，公主都要追杀那两个人，看来给那位的女儿添一点堵，也算是路途上的一点小乐趣了。

“零宝，你在这里乖乖等爹爹，爹爹去去就回。”周峰说道。

“好。”零宝乖巧的点头，在周峰离开的时候，就被地上的一条小拖痕吸引了注意，她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扒开了一团灌木。

灌木里，脸上布满灰尘的女人，抬起了手护住了身后的男孩，一脸戒备的看着零宝。

在看清来人是一个小女孩时，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女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哪里来的小屁孩，要是被那两个人的走狗看见了，非得拿你出气。”

她一把将零宝扯进了怀中，“啧，真轻，在家不会遭受了虐待才偷偷跑出来的吧，这年头，当女人真难。”

女人的怀抱很温暖，就像姑姑一样。

女人身后的男孩，伸手戳了戳零宝的脸，“娘，这是活的小妹妹。”

“废话，老娘能不知道吗？他娘的小女娃就是比男娃安静。”女人说道，“就是这小身板，跟树杈子一样的。”

零宝跟在姑姑身边，吃的确实不是很好，这些时日的野味让她长了一点身体，但并没有一口气吃成大胖子。

“姨姨。”零宝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就讨喜，“请问我可以捡你回家做我的娘亲么？”

方海棠愣住了。

很快就嘲笑出声，“你个小屁孩，还真是光着屁股坐板凳，有板有眼的，还想把老娘捡回家当你的便宜娘亲，你在做梦么？”

零宝抬起小手揪着方海棠的脸，看着方海棠吃痛的皱眉，甜甜的笑着，“漂亮姨姨，你看，你会疼，不是做梦哦。”

方海棠：“小屁孩还怪机灵的。”

他身旁的男孩说道，“娘，你这样的母老虎居然有人赶着上门认娘，果然是年纪小，不懂事。”

“方狗蛋，我告诉你，老娘今天非得把你屁股打开花！”

零宝看了一样方狗蛋，狗蛋哥哥唇红齿白，就是小脸灰扑扑的，眼睛大大的，和漂亮姨姨一样很好看，她正好也想要一个哥哥，谁叫爹爹生不出来。

捡一送一，还挺划算的。

“狗蛋哥哥，我也可以把你捡回家当哥哥的哦。”零宝认真的说道，家里的人丁兴旺，还得靠她。

方狗蛋笑着说道，“小家伙，这是我娘，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抢我的娘亲。”

零宝想了想，“我把爹爹分给你，你把娘亲分给我。”

爹爹……

方狗蛋的眼神冷了下来，就是攀上了高枝的爹让人杀了他和娘亲的。

虽然，他们小小的报复了一下。

嗯，小小的。

就是声誉受到了一点影响。

“你爹爹在哪呢？他要是真的负责，怎么会让你在这个荒郊野岭的。”方海棠嗤笑了一声，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在这。”

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阳光，从周峰的身上散发出冷冷的煞气，他的左右手各拎着一个杀手，杀手如小鸡崽子一样的，毫无还手之力。

“哟，猛男。”方海棠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