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次去往特尔元门，是被玄武圣兽逼迫而去，不情不愿将青鳞与白娘子的那枚卵交给颜如玉，尔后不长时间相处，戚长征自认他与颜如玉连谈得来的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在与之交谈时，听闻对方不能哭不能笑，甚至都不能有情绪波动，对其有怜悯之心罢了。

分别前，戚长征说会去天魔荡，颜如玉也曾说会去天魔荡找他，当时戚长征并未当真，谁料到，颜如玉竟是真的找去了天魔荡，还是在魔界寻见的他。

当时他真的懵了，万万没想到颜如玉竟敢孤身入魔界寻他，心里除了震惊还有着感动。当他亲眼见到背对着他的颜如玉披散及地的三千银丝时，他终于明白颜如玉不能情绪波动的原因，便是纯阴冰躯。

“不修冰躯活不过百年，修冰躯尚有一线生机。”

这是颜如玉对他说的话，戚长征记得清清楚楚，他还记得颜如玉与他“试一试”那冰寒刺骨的交融，还记得颜如玉离开前说的那段话：“若是有朝一日我侥幸未陨，若是我还能记得你，兴许我会来找你。真有那么一日，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真有那么一日，我带你纵横四界。”

前世的戚长征因为特殊身份原因，活了二十七年还是处男一枚，但任务需要时常乔装潜伏，黑暗面没少见，相对于小姐二奶一夜情什么的，那也太过寻常。洗脑洗得彻底的结果就是逢场作戏也都谨守着最后的底线。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是灵魂穿越重生修元界尝到了一夜情的滋味。

悲情角色，戚长征原先不是很清楚这个角色的定义，但是遇见颜如玉之后，他知道了。

纯阴冰躯，不修活不过百年，修了只有一线生机，谁碰上这么个修道体质都是悲惨的事，不能哭不能笑不能有情绪波动，满头黑发变成了满头白发，浑身冰寒刺骨，也只有在交融之时才感受到那么一点点的暖意。

未动情只是冰寒人生，动了情可不就是悲情人生。

戚长征小心眼睚眦必报，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用前世形容人渣的话来说，坑蒙拐骗吃喝嫖赌，他除了不嫖其余全占了。

坑蒙拐骗无须说，那是他的特长，修元界除了王彦涛能跟他比一比厚黑无耻，还真的找不出第三个人来。吃喝也无需多说，聚元结丹修士就已能辟谷不食人间烟火，而他是个吃货酒鬼还是个烟鬼。倒是不赌钱，他赌命。

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情之一事，对兄弟仗义没的说，敢于为道侣搏命，没时间陪子女成长，心里也总惦记着，有机会也会教导一番。

因为重情。当有一位悲情女修将阴元交给了他，对他说有朝一日她还记得他，他是她的，她会带着他纵横下四界。他又会如何对待这位女修？

特殊纯阴冰躯，没有修炼大成不能带回来，那也要想尽办法助其大成，然后再带回来。

当然，前提是先找到她。

一天二天

三天

前一次抵达褐黑山脉用去了两个多月时间，这次抵达褐黑山脉只用去三日。归功于八品疾符，归功于竖瞳带给戚长征对风元素的进一步感悟，还有五行境神能对于神域的使用。

神阶鲛人拥有魔域，神兽拥有妖域，神冥拥有冥域，以及人类五行境神能拥有的神域，在修元界都统称为神域。

神域是五行境修士的标志，正如同肉身飞行是融元境大修士的标志一般。

修士化婴产生元神，融元境大修士能使用元神神识，但无法做到元神离体。元神离体是天阳境大能修士的标志，一念生一念死，说的便是天阳境大能修士就已拥有的能力，只需看你一眼，就能将你灭杀，这便是元神离体现象。

修士修炼至阴阳境，元神拥有断肢重生之能，只要不是伤及阴阳境大能元神，肢体损伤能够通过元神重续，消耗的只是神识之力而已。一旦大能迈出最后一步，成为五行境神能，元神就拥有自身空间，此空间便是神域。

魔冥妖人在神域的运用上大致相当，有着初中高三重境界，外在表现为雾化、液化以及固化。

人类神能的三种外在表现，第五脏器充盈由气化经液化至固化成丹，这一阶段都是属于五行初境。只有第五种属性元气结丹之后，才能称之为五行中境，拥有液化神域。第五元丹圆满凝元便是进入五行上境，此时才能拥有固化神域。

戚长征迈出最后一步，晋升五行境之时，与之签订伴生元契的守护神兽白虎用其生命力助他破境，从而戚长征晋升之际就拥有充盈肝脏的木元气，比之其他神能节省了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时间。

眼下他已经进入初阶的第二阶段，液化肝脏木元气，施展的雾化神域也有了那么几分粘稠。

理论上来说，神识所及之地便是神域覆盖之地，但神域的运用取决于元神强弱，同时也取决于神识之力的强弱。也就是说，越大范围使用神域消耗的神识之力越多。若是真按照理论上的神识所及范围施展神域的话，估摸着只能是昙花一现神识之力便告枯竭。

戚长征赶路初时使用八品疾符感悟风属性，其速度已是能与孔汲道人媲美，但在不使用八品疾符之后，速度也不过就是比寻常五行初境神能略微快上一些，当他将雾化神域覆盖周身，速度顿时大幅度提升，虽还不能与八品疾符相比，却也相差得并不多。

三日时间便在感悟风属性中渡过，值得一提的是恶道人。身在未封闭的琅琊仙宫之内，戚长征感悟风属性的过程中，他也在感悟风属性，经常跟在孔汲道人身边，他与风属性的亲密度还要超过戚长征。

当然，只有天阳境的恶道人，他的飞行速度自然无法与迈入五行境的戚长征相比，却也让戚长征再次认识到自己委实不是一个拥有多高天赋的修士。

巍峨高耸，蜿蜒盘旋，面北为黑，面南为褐，便是修元界中北部交界褐黑山脉。

戚长征早已知晓这里正是鲛人魔人借道冥界的北部出口。在此停留也是打算尝试看看晋升五行境之后能否将出口封堵。

褐黑山脉何其蜿蜒巍峨，虽知晓山脉有着出口，却也需要依靠恶道人神识所及嗅觉能及的能力搜寻。

大马金刀坐于大石，喝上一口酒，叼着一支烟，姜九龙很是殷勤的给他敲背，兢兢业业的恶道人已是向着远处搜寻。

“九龙啊，要是真有一天我跟你那坏爹生死斗，你可怎么办啊！”

姜九龙没开口，敲背敲得越发殷勤。

这不是戚长征第一次对姜九龙说这个问题，他原不想带着姜九龙前往特尔元门，不能说不信任姜九龙，但毕竟无论姜九龙与他关系有多亲密，终究与姜九黎有着伴生元契的生死相依关系。现在的姜九龙与他亲近，谁也不敢保证姜九龙会始终与他亲近，提防的心理戚长征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两度破境，与他心意相通的狼牙刀与戚小白阻拦姜九龙靠近，真的不是戚长征的本意吗？

现在的姜九龙年岁尚小，谁对他好他就跟着谁，这是本性使然，他也还没有恢复化卵重生前的记忆。然而，姜九龙总会长大，也总会有恢复记忆的那一日。现在能让姜九龙相信他对其信任，将来呢？姜九龙总有想明白的那一日。

戚长征也是不得不防啊！

哪怕姜九龙救过他的命，救过袁紫衣的命，他也得提防着。

他本就不是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的圣人。孤家寡人的他兴许有这个可能，但是现在不能，用命报恩不符合有家有口的他的观点，树立姜九龙的是非观，也是为了尽可能避免出现自己的命与自己身负的责任起冲突的那一天。

离开琅琊盟的时候他有问姜九龙同样的话，姜九龙说帮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不知道。

说帮他是冲动，说不知道是考虑过后的答案，戚长征很清楚，而他才刚坐下，姜九龙竟是殷勤的为他敲背，戚长征感到有些奇怪。叼起一支烟便想到庄小蝶也有为他敲过背，那是在调侃他被宇文妲己求子之心折腾得够呛，兴许落在姜九龙眼里就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

这一次不是问，是在感慨。

泡了杯茶给姜九龙，让他坐在自己身侧，忽然发现他坐着比自己坐着高了那么一点，摇头苦笑道：“你怎么又长个了。”

姜九龙咯咯笑，却是在下一刻比戚长征矮了有十公分。

戚长征再次摇摇头，说：“我就这么个个头，没必要浪费妖力迁就我。”

姜九龙便恢复原样，说了句：“你不能抛下我不管。”

戚长征内心微涩，正色道：“九龙，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就会一直带着你，假如……”

“一言为定。”姜九龙用茶杯与戚长征手中酒壶碰了碰，打断了他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