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小圣贤庄时，庄内已然空无一人，藏书阁下张良颜路大有英雄一去不复返，视死如归的气概，白凤墨鸦悄然接近，听到二人的对白。

张良语中带着淡淡愁绪，“师兄遣散弟子带着师叔离开了这里，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章邯要对付的人是我，你也离开吧！”

颜路只摇摇头，“子房，你要知道，儒家不止有你，师兄遣散弟子只是忍一时之气，重振儒家指日可待，你现在去流沙避一避，这里留我一人即可！”

“师兄，我…… ”

“别争了，你们一起去流沙。”墨鸦纵身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耸耸肩道，“有个黄毛让我来找张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带去流沙，而且——”他顿了顿，狡黠地一笑，“活的死的都行！”

张良看向来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戏弄，笑道：“有劳盗跖兄费心了，只是我儒家不可做懦夫，让章邯不战而败，子房不会走！”他侧首看向颜路，接着道，“那便请替子房带走师兄，多谢！”

墨鸦摇摇头，“不行，我带走的人是张良，不是他！”

张良还想再说什么，白凤飞身出来，冷道：“你们都得离开。”

“儒家可使空城之计，可空城中不得无人，子房，你与他们离开！”颜路一心只为师弟着想，只要他能平安离开，自己便可安心殒身儒家。

张良看着师兄坚定摇头，“子房绝不离开！”

“我是师兄，如今师父不在，我的话便是师命，不可违抗！”颜路头一次如此愤怒，张良又偏偏不肯退让，两人僵持着，墨鸦实在看不下去，眼神示意白凤，预备动手。

“别那么多废话，再不走等章邯的军队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不等二人动手，张良凌虚剑出鞘，“两位的好意子房心领了，既然师兄不愿离开，就请两位自行离开吧，我与师兄同儒家共存亡！”

话音未落，浓浓的杀气从四下腾起，六剑奴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四人面前，随后李斯的声音传入四人耳中，“好，好一个与儒家共存亡，李斯佩服不已！”

四人明白，他们的麻烦来了，只听李斯接着道：“只是恐怕共存是做不到了，同亡还是可以的！”他挥手示意，越王八剑同时出鞘，刀光剑影，带着嗜血的气息，在蔓延…鲨齿的剑气划破长空，六剑奴一时失神，盖聂百步飞剑配合默契，李斯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便被震出半丈开外。

是卫庄和盖聂！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鬼谷双雄，他们在一起，天下英雄谁能敌手？

“嘿嘿，子房，还不谢谢我帮你找来了两个帮手？”盗跖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窜到张良面前邀功，说来也真是幸运，他本来只是想去鬼谷找卫庄碰碰运气，没成想盖聂居然也在，这师兄弟一出手还不把章邯收拾的满地找牙！

李斯见势不妙，后退几步想跑，张良箭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今日就让子房替儒家清理门户！”

颜路不甘落后，含光显形，借步上前。

敌我实力悬殊，李斯深知不妙，对战鬼谷双雄，六剑奴自顾不暇，自己以一敌二乃是不自量力，何况还有盗跖、白凤和赵高的前手下墨鸦在，若想取胜，除非……

李斯尚未想出对策，忽闻马蹄声声，骑兵闯入，翻身下马跪在李斯面前，“报——李大人，大事不好，蒙恬倒戈带着黄金火骑兵拦住的章邯将军的军队，将军让我来告诉大人，请求支援！”

“什么？”李斯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长剑一挥，来人刎颈而亡。

李斯张口欲言，六剑奴见势想逃，卫庄不依不饶，鲨齿扫起剑光，盖聂趁势攻击，剑势席卷而出，几乎横扫，突然被另一股力量阻绝，那股强大的力量是胜七！胜七出现在李斯身后，随同而来的赵高及他的影卫、杀手，“李大人，速战速决吧！”

赵高挥手，影卫动，“啪——”长鞭劈空，赤练的加入令观战三人反应过来，白凤墨鸦同结手印，墨家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此，雪女玉箫曲起，配合着高渐离的“易水寒”，寒意立起。

昔日书声琅琅的小圣贤庄，在帝国的野心中毁灭于一场明争暗战，在这样的乱世中，想要活下去，不是逃避就可以，这里，或者那里，只要你还活着，就随时都有可能…… 死去鬼谷内风光依旧，但对于白凤而言，它似乎突然变得景色宜人了，也许是因为有他在身边陪着自己吧。

感觉到白凤的目光，墨鸦闪身去搂住他的肩膀，“小子，看什么呢？我有那么好看吗？”

白凤不可矢否的点点头，“嗯，好看！”

墨鸦不自然地脸红了，连忙放开他干咳两声，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害羞了，他不害羞自己反倒不适应了。

白凤倒不十分介意，凑到他身边去伸手抱住他，“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

被他抱的身子一僵，墨鸦感觉他在自己脖子上蹭了蹭，蹭得他心里痒痒，他揉揉白凤的头发把他拉开一点，“因为在这样的乱世中，这里是个世外桃源！”

三个月前的小圣贤庄一战，他真的看清了世事，就连儒家也逃不过去，要想在这样的乱世中生活下去，逃避现实是最愚蠢的选择。

白凤想要的自由现在已经有了，只要他们在一起，心就是自由的，怎样的牢笼都困不住他们！

白凤幸福的笑了，重新凑上去，呼吸着他的气息，温温的气息喷在墨鸦的耳后，他在心中暗道：白凤，你这是在惹火吗？

偏偏挂在自己身上的人还一点也不自知，火上浇油的蹭了蹭，墨鸦忍无可忍，猛地打横抱起他，纵身朝谷内飞去，白凤吓了一跳，尖叫一声，不远处的水道边张良和颜路对视一眼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听声音是白凤。”张良意味深长地对着师兄笑。

颜路无辜地眨眨眼，一脸茫然，“哦，是吗？那要不要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师兄～”张良唤了一声，尾音意味不明，他搭住颜路的肩膀，拉着他往谷内走，“不用去看，让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哎……等等，子房……”颜路突然明白了什么，妄图和张良讲讲道理，却被生拉硬拽的拖着进了水道旁的房间。

“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暗藏着汹涌波涛，师哥，以你对嬴政的了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卫庄对那声尖叫充耳不闻，低沉的声音拉回了盖聂被声音带走的视线。

盖聂沉思片刻，抬头看到卫庄身后，眼神示意他，“小庄，我觉得…… ”

卫庄转身，只见赤练迈着蛇步走近，手中拿着一瓶药，“卫庄大人，剑圣先生在你身上留下的伤还没好呢，这是我新为你配的药。”

盖聂默默起身离开，还没走出半里路就看到睡在树上唉声叹气的盗跖，盗跖见他来，跳下来冲他诉苦，“盖聂大侠，可算来了个闲人了，班老头他们太过分了！居然把我一个人就在这鬼谷里，白凤跟黑乌鸦好了，都没人找我茬了，就连子房也不理我了，卫庄就算了，现在我只能和你说说话了！”

眼看盗跖说着就要痛哭流涕了，盖聂赶紧后退几步离他远点，道：“听说嬴政又派章邯出兵了，你…… ”

“章邯？”一听到这个老仇家的名字，盗跖立即来了精神，也不听盖聂把话说话，纵身飞出了他的视线。

盖聂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摇摇头，鬼谷现在看似平静祥和，然而谁又能知道明天会怎样？天下尚未太平，安能苟且偷生？这份平和不过是冗长动荡中的一次小喘息罢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可怕的考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