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吹地很轻，柔柔地拂过我的发间，我看着远处那一轮圆月，四周染上一片金黄，多么温暖，北方的天空永远不会有黑暗吧！

“婉婷，我让花婆给你做了几件好看的衣裳，明天你就穿着这去学堂吧！”母亲走了进来，温柔地对我说道。

她身后的丫鬟端着摆放整齐，柔软漂亮的衣服呈到了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放到一边。

“多谢！”淡淡点了点头，看向母亲。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学习，你在外这么多年，从没有学习过武术，跟不上也没关系，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娘只希望你往后能平平安安一辈子……”母亲泪意盈眶。

“知道了，您不必操心。”我无视她的眼泪，转身倒在床上，不再理踩她，她大约在我屋里逗留了十多分钟，便悄悄退了出去，合上门的那一瞬间，我睁开眼睛，望向那堆在桌上的丝绸华缎。

五颜六色的衣服像彩虹一般，耀眼夺目，我果然是不适合这些漂亮鲜艳的衣服，我已经不再喜欢这些鲜亮的颜色，而爱上阴沉的黑色了。

一宿未眠，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无法入睡，我总爱做梦，梦里有恶魔掐着我的脖子，要把我拖向地狱。阿风曾经对我说过:像我们这种人，死后会下地狱的……

会下地狱，这一点都不可怕，我只是，害怕我无法实现我余生的夙愿，枉他白死一场。

天亮了，这温暖的日光，温暖这大地，一大早，就有丫鬟过来为我梳理洗漱，我果断赶走了她，开始自己折腾起来。

父亲派了我某位姨娘的儿子送我去学校，那少年比我大一岁左右，却分明是个少年，不像我，提前成长了很多，脑袋里弯弯绕绕，阴谋诡计，暗算计较。

少年冷冷淡淡，一袭水蓝色锦袍加身，修长挺拔的身材，一张刚毅轮廓分明的脸，英俊而有魄力。

我俏俏探了下他的灵力，绿影初级，算是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估计这样貌这能力，在学院里应该很受欢迎吧！

果然，刚进学院，就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扭着婀娜的身材走了过来。

“裕达哥，早”少女们热情地打着召唤。

“嗯！”少年淡淡道。

“这是谁呀？”

“是我表妹，舒婉婷”东浩裕达介绍道。

“原来是你妹妹。”众美女似乎放心了下来。

“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一个妹妹呢！”其中一女子好奇问道。

“嗯！之前一直在外面，现在才回来，以后还请你们多多照顾一下。”东浩裕达道。

“那是自然，不知婉婷是被分配在了哪个班？”一少女问道。

哪个班？自然是最差的那个班，从我离家至今，一直流浪，转辗在各处，做着粗活辛苦度日，从未学习过任何灵术，这就是这些年东浩世家打听到的关于我所有的消息。可见，如此世家却只能打探到关于我的此种消息，师傅果然还是很有手段的，也因此，唯有我一人，保住了性命。

可这份幸运，我并不感激，所有陪伴我的人都离去，唯有我身负未完成的大业，此后，我每走一步，都必需谨慎小心。

“这个暂时不知，需要测试才能知道。”东浩裕达大概是知道我不会灵术，可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这是一件很可耻的事，为了不让我难堪，他说道。

“我现在是橙光级，希望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学习。”一位少女热情说道。

灵学十级，分别为白贞、红缨、橙光、黄玥、绿影、青翎、蓝茵、紫魄、七彩、黑魔……七彩算得上是最高级别的，而黑魔，这世界仅有五人，已是传奇。

我淡淡一笑，满脸虚伪的笑，我早已忘记了如何对人真诚，我所有的表情都可以伪装。

东浩天府，武学世家，北方四大家族之一，从东浩天府出来的人，肯定不会差，可惜我从一开始就是个异类，从我重新踏入东浩天府开始，我只能扮演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庸才，唯有如此，我才能暗中积聚力量，完成师傅的遗愿。

一路走着，我和东浩裕达皆沉默不语，我鲜少会主动找话题聊天，我觉得说话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很多时候，我的脑袋都一直在不停歇地运动，想着计划着一些事情，如今倒是可以好好歇一下头脑，便认真走着路，什么也不想了。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斋灵阁，斋灵阁是一位上了年级的老者掌控着，测灵很简单，只需要把手放在灵球上，灵球便会吸取体内的灵力测试出浓度，从而变换出不同的颜色深度。

“白长老，这是舒碗婷，劳烦您测试一下她的灵力，然后安排一下她去学堂。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东浩裕达说道。

“没问题，老夫会一切安排妥当的。”白长老点点头，和蔼地说道。

我随着白长老来到屋内，屋里很宽敞，墙壁两边摆放着大型的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籍，昏暗枯黄的纸质，显出久远的年代感。屋中正中间，摆放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正是测灵球。

“把手放在这水晶球上测试一下吧！”白长老苍老着声音道。

“我看还是不用测量了吧！我从未习过灵术，您就直接把我安排在基础班吧！”

“这个测试是测灵力浓度，与是否修习是无关的。”老者解释道。

“无所谓，我就想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我淡淡说道。

“这测试结果老夫是需要上报的，况且还需用着水晶球生成与你灵力对应的水晶石，作为荣耀，挂在脖子上，彰显实力。”老者耐心解释，看了一眼周身似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少女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惋惜和伤情。

是荣耀还是耻辱，都必须**裸地亮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这法则很不人道，你必须时刻记得你的强弱，并且不断地朝着前方迈进。

我扫了一眼老头，信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我看你能力不弱，青翎末级，倒是可以降降级，做个白贞的石头出来。”我缓缓说道，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封了他的大穴，再用银针将他周身灵力全数释放了出来。

“你……”老老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像泥一般匍匐着。

我蹲下身扶着他，走到水晶球边，将他的手放了上去。

不一会儿，一块白的刺目的水晶石便绕着弯儿蹦了出来。

捏着手中的水晶石，我一脸冷淡地望向老头。

“这事于你来说不见得光彩，毕竟一个青翎的高手被瞬间散了灵术这事也不可思议，而且人都是爱面子的，你若是愿意留着你的面子那自是最好不过……若是……”

我目光一沉，杀意肆掠。

“若是不想要面子，那命也一同不要罢！”

说罢，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你的灵力只是暂时失去，记住，白贞初级，基础班。”临走时，我不忘吩咐。

白老头软弱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一束阳光正好照射在她身上，逆着光，黑色的影子在晃动，投射在巨大的水晶球上，水晶慢慢变换了色彩，在少女彻底离开后，噗通一声，产生出来一块黑色的水晶石。

灼灼生光，黑亮纯净，无丝无杂。

老者不可置信得瞪大了双眼，双手颤抖地捧起那颗黑色的水晶石。

陆海重山，黑龙伏出。八荒乱，四海定，天地灭，战乱平。

黑色蛟龙伏在夜色里，等待黎明时分扼住太阳的脖子，将世界带向黑暗，或者，让太阳焚进自己的黑暗。

“那丫头……”良久，老者呐呐自语。

“那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孩，百炼成了钢。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如此一个懦弱的女孩，有了嗜血的双眸。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如此一个善良的女孩，有了一种挥手取命的狠。

白老头想起很多年前，有个女孩满含着泪，静静地坐在他院子里的树根下，对着他唤:爷爷，然后接过他递给她的一个热馒头。

可是，刚刚，那丫头分明就是不认识他的表情……

远处的云朵又将太阳遮住了，我想，我一定会是那朵让人讨厌的云，总是会去遮挡住他人的光明。

那老头是我幼年时如同爷爷一般亲近的人，性格和蔼，对人热情，在我受欺负时会安慰我，我对他，是感激和尊重。

他一定很伤心吧！我这么六亲不认，明明他一直在和蔼地笑着，可我却可以冷漠无情地出手……

我，真不是人……

我已经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样子，所以，师傅，现在如斯冷漠的我，一定可以实现您的夙愿吧！